我们去玩儿那个吧。”
他所指的地方有一处现搭起来的戏台子,架子上用渔线勾出了网,上面挂了几百个样式各不相同的诗牌。参与者需要用上面的字开头,默出一首诗来,集齐十首就能去前面跟人换一只面具。这是为平民百姓设计的游戏,虽诗牌中有极少数刁钻的字,但大体上来讲就是个默诗游戏,对叶京华和赵宝珠来说算得上是手到擒来。
一些如’风花雪月’般寻常的字下面都聚集了不少人,叶京华与赵宝珠专门往人少的地方钻,去拿那些没人感兴趣的诗牌。
赵宝珠抬手将一只木牌转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一个「移」字。他皱起眉,一时想不起以这个字打头的诗,一转头却见叶京华已经写好了。赵宝珠探头望过去,恍然大悟:“啊,还有这一句。”
叶京华收起最后一笔,偏头对他微笑。
夜色已经渐深了,四处灯笼红火的烛光落在叶京华脸上,暖意自一双星目中流泻而出。
今日出来游玩,叶京华的穿着略微随意些,此刻他衣襟略微敞开,一缕乌发自肩头垂下,此刻略微侧过头的样子好似画本中凭一个笑就将人心勾了去的俊俏书生。
赵宝珠一时怔愣,脸颊渐渐泛起热度。若是有门当户对的官家小姐在场,估计当场便春心萌乱,连诗也默不下去了。
他们所在的角落静谧非常,叶京华将笔放下,低声与赵宝珠耳语,:“下一个诗牌你自己来,我不帮你了。”
赵宝珠浑身一颤,醒过神来,红着脸点了点头,心里暗暗祈祷下一牌是简单的,别让他在少爷面前丢脸。
果然,叶京华修长的手指将诗牌转过来,上面写着一个「青」字。
好啊!
赵宝珠在心底喝彩一声。以【青】字开头的诗词不要太多!
于是他脱口而出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少年清脆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叶京华每个
() 字都听清楚了,面上一怔,长如鸦羽的睫毛颤了颤,垂眼看向赵宝珠。
赵宝珠将诗说了出来,隔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句是原出自诗经,是用于表达对男子的赞美之情。长久以来不乏臆测猜想,将这句诗译为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断袖之情。
赵宝珠的脸肉眼可见地一寸寸变红,目光落在叶京华青色的衣襟上。
若换了别的时日便也罢了,可今日叶京华偏生穿了件青色的衣服。他竟然还吟了那样的诗——
赵宝珠睫羽乱颤,见叶京华面上的笑意淡了,因着垂眼,那双琥珀般剔透的眸子似也深了下来,便以为他是生气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我……我、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赵宝珠磕磕巴巴地解释道。
叶京华原本耳根也有些发红,一听这话,他顿了一瞬,缓缓抬头看向赵宝珠:“什么意思?”
赵宝珠登时臊住了,瞪着双猫儿眼什么都说不出来。
夜风缓缓吹拂过两人头上的诗牌,其中几只碰在一起,发出叮当的响声。旁边有一家五口老小正围在诗牌下,冥思苦想由’雪’打头的诗句有什么。孩童断续的喃语随着轻风飘过来,隐约成了他们静默的对视的配乐。
赵宝珠的心跳的似是要吐出来,脸烫若火烧,手心隐隐发着痒,还想咳嗽。
与他的慌乱成疾相比,叶京华显得十分冷静。他静立于夜风之中,几缕乌发从玉冠中滑落,垂在额前,玉色的脸映着画舫上的灯光,目光凝在赵宝珠脸上。
这道凝视太长太深,赵宝珠不自觉咽了口唾沫,睫毛慌得直晃,却不敢率先移开眼。
像是被捏住后颈皮的猫儿。
赵宝珠在错乱的呼吸中看到叶京华眼眸黑沉,一双薄唇轻轻一动,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赵宝珠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一艘画舫靠岸了,游客们欢欢喜喜地拥挤自船尾走下,码头一下喧闹起来。
“看,那边有在猜诗牌!”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人群注意到了诗社的台子,渐渐分出一队人向这边走来。
叶京华闭上嘴,移开视线,朝向这边缓缓移动的人群看了一眼,回头冲赵宝珠微微一笑。他一笑,方才眉眼间的紧迫感淡了,面容重新柔和下来:
“我们集满十首了。”他低声道:“我去换面具来。”
说罢,叶京华拿起几张写满诗词的宣纸转过身,向诗社走去。
从码头上来的人流几息间就全挤到了诗牌下面,连赵宝珠所在的角落都不能幸免。人群一拥而上,渐渐遮住叶京华的青色的衣袍。
待他走远了,彻底消失在人群中,赵宝珠才猛地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刚才少爷想说什么呢?
赵宝珠想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顿时被上面的热度吓了一跳。不用照铜镜他也知道,现在自己定是副面红耳赤的猴儿样。
真是没出息!赵宝珠低下头,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不过就是说错一句诗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赵宝珠低着头,想起刚刚叶京华的神情,心想少爷不会是生气了吧?现在想来,那句诗确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