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珠与善仪面面相觑。
两人谁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赵宝珠是真的茫然,然而善仪却若有所思,眸光微闪,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他回头看向门外,面上闪过一缕深思,可到底还是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过荒谬,暗自将心思压了下来。
阿隆跟在后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虽仍是一头雾水,却也知道是老爷搬的救兵来了,他们应该是没事了。
这么说来刚刚那个长得跟神仙似的官老爷不是那狗官?
阿隆这样想着,忽得松了口气,脸红了红,为自己方才在心底骂错了人而感到些许羞愧。是啊,那样矜贵俊逸的一位官老爷,怎么会是坏人呢?
阿隆年纪小,就喜欢长相好的人。
如今知道叶京华不是以前那个坏官,心中便立即对这位新知府老爷生出许多好感来。
屋内几人各有心思,堂内一时无言。
片刻后,门外响起脚步声。
人都还没进来,赵宝珠便猛然抬起头,一双猫儿眼发着光望向外头。
只见一只手拂开帘子,叶京华的面孔穿过阳光,遂出现在之后。
赵宝珠一看心里便涌出一股热流,只觉得叶京华手也好看,人更好看。少爷瘦是瘦了,眉眼却似更好看了些,穿这身官袍十分有气势。他的目光粘在叶京华身上,一路看着走进屋内,连睫羽上的一点儿光亮也不放过。
叶京华却没看他。
只见他低敛眉眼,微微侧着脸,站定在离赵宝珠不近不远的地方,一派淡然。
赵宝珠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冷香,心下震颤,只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再蠢笨不过的,竟然没第一时间认出少爷来,方才他看起来一定是蠢极了。
赵宝珠正暗自懊悔呢,便听闻一道冷声传来:“赵县令。”
这声音里暗含威势。
赵宝珠蓦得打了个抖,这才想起面前的不仅是少爷,还是自己的上官,赶忙俯下身作揖,
“是。”
叶京华缥缈的声音传来:“你今日前来辛苦了,陈斯之事我自会查证,你先回去吧。”
赵宝珠一听,便愣住了。少爷要他走?可——
他们才刚刚见面,许多话都没有说。
赵宝珠不是很想走,犹豫地看了叶京华一眼,抿了抿唇,道:“……知府大人,无涯县上一季的税粮还在外头。”
叶京华并没有看他,而是负手立于窗边,微微偏头看着偶然落在窗沿上的一片落叶。
“账册呢?”
赵宝珠一愣,遂从怀里拿出账册,上前几步双手奉于叶京华。
耳边传来衣袖摩擦的窸窣声,赵宝珠于视野中看到一片玄色的官袍,腰上拴着的香囊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接着一只手伸过来,从他手上接过了账册。
叶京华收回手时,拇指上玉扳指轻轻在他手上碰了碰,赵宝珠的心也跟着跳了跳。
他收
了账册,倒也不看,而是回过头去,复道:“回去吧。”
赵宝珠这下再无话可说,只好低头称是,带着善仪与阿隆退了出去。
几人一踏出门去,便有穿着叶家家仆服饰的人围上来,朝赵宝珠恭敬道:“大人,还请让小人们送您回无涯县。”
赵宝珠闻言一顿,有些犹豫地回头望了一眼,又看了看眼前的人,终是点了点头:“好吧。”
他们是坐前任知府的马车来的,也未曾牵墨林来,也只能坐叶京华的马车回去。
三人被一路请到门前,便见已有人牵好了两匹高头骏马,后头栓了两座软轿,旁边站了四五个马夫。赵宝珠一看便急忙说:“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我们坐一辆马车便是了。”
那人闻言一怔,接着略微游移了一下,遂低头道:“是。大人请上轿。”
赵宝珠于是带着阿隆与善仪坐进了轿中。
阿隆一进去便长大了嘴巴,贴在赵宝珠身边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马车中的陈设,忍不住叹道:“老、老爷,这个轿子怎么这么好?”
这座轿子可比他们来时坐的好多了!不仅大上许多,各处座椅边角、棚顶都用柔软的皮子布料细细包起来封地严实,一丝寒风都漏不进来。座位上铺的也都是软垫,放了数个软枕,整间马车内都是清淡怡人的香气。
阿隆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物什,一时拿着座上的软枕,用手摸上头的刺绣,一时又东摸摸西看看,像只兴奋的小狗。
善仪见过世面,比他镇定不少,却还是有些惊诧,感叹道:“这叶二公子来当个官儿,是要将他的叶府也都搬过来吗?”
他心底感叹。那姓曹的也算是如今京中清贵之首,可到底还是比不上叶家。这叶二少爷排场之大,赖宫中贵妃与圣上眷顾,可还有叶氏一族百年世家积累,那一件件物什,都不是一般勋贵能拿得出手的。
赵宝珠还有些发愣,听到善仪的话,抬头道:“我看他们似都是叶家的家仆,但我都不认得,看着眼生得很。”
善仪闻言回过头道:“我倒是见过几个,看着像是叶相本家伺候的人。”
赵宝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心中立即安稳了许多,州府衙门虽大,可到底是比不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