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小径对面的人总算重新抬起头来,再次拱手微一鞠躬:“在下...秋沂城。”
看着眼前说完这句话丝毫没有离开意图的人,段星执静默片刻,总不能当着人的面翻墙出去。
想罢,只好再与人寒暄:“秋公子可是认识在下?”
秋沂城轻轻摇头:“不认识。”
“那...” 既然不认识,他就顺水推舟找个借口先走了。
“能不能...带我走?”
段星执一句话卡在喉中:“......”
“走?”
别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离他数米远的青年轻撩衣袖,缓慢往前走了几步,垂眸轻声祈求道:“带我离开这儿,我不想嫁。”
段星执:“......”
第25章
他们应是第一次见面吧,尤其这位还是才过门的身份。在这地方嫁娶不论性别。他若是真将人带出去,和那些私会情人的姘头有什么区别。
这要求未免有些...
纵然是被迫嫁入这闻人府,怎么也不应该向他一个萍水相逢之人求救。
他直觉其中有诈。
“你...”
正打算委婉相拒,蓦然见对面的人再次向他走近几步,重重跪了下来,声调愈发低若蚊蝇:“能不能...带我离开。”
“我不想死...”
秋沂城抬头,冲他露出一丝凄凉微笑。
眼中哀意太过真切,段星执微愣,只能猜测对方这等突如其来的举动或许当真只是被逼上绝路病急乱投医。
段星执垂眼无动于衷站在原地,任跪在地上的人缓缓抓上他的衣袖。
并非毫无触动,但秋沂城现身得实在蹊跷,满身谜团,他不可能轻信于人贸然展露身手。
再者,这人看似祈求他出手相救,情绪中若有似无夹杂着一丝他难以理解的顽固。
他们明明素不相识,更谈不上了解,却仿若笃定他有能力带他离开一般。
微末细节皆透露着不寻常,但眼下显然没有太多时间给他刨根究底。段星执沉思片刻,还是轻轻拂开了抓着他衣袖的手:“抱歉,在下无能为力,你另寻他法吧。”
说罢,毫不犹豫转身出了那间荒废院子。
天色愈发黯淡,不出所料,闻人阶这会儿也已经发现他逃跑了。
再拖上一会儿,防守只会愈发严密,他需尽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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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院落中寒意料峭,孑然跪在雪地上的人弯下腰,半截冰冷的银质手指缓缓曲起抓起一小捧雪。
良久,才有一声极低的轻喃响起,
“为什么...不肯救我...”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放弃他...
天际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暗了下去,才成功离开闻人府的人若能回头多看上几眼,便能立刻发觉偌大的府邸除却最外围一圈点上了灯笼,其余地方皆是一片不寻常的黑暗。
尤其本该正在宴宾的方位,更是沉寂得匪夷所思。
月色覆盖下的荒凉院落终于有了点额外动静,一抹黑影悄无声息落在跪在地上如同凝固一般的红衣身旁。
“殿下,现在动手吗?”
秋沂城恍然惊醒,这才慢吞吞站起身,面上无悲无喜,只远远看了眼宴宾席方位,目光有些发散:“去吧,总要给他们看看,孤亲自带来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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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硝石的刺鼻气味,偌大宴宾场上气氛沉凝,唯有几道粗重喘息清晰可闻,众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只余主座几人尚有意识,被数名护卫牢牢护在身后。
闻人阶捂着伤口,看着缓缓围上来的一圈人,眼中俱是不敢置信,咬牙斥道:“你...你们...叛徒!”
这些人他都不陌生,早已挨个查过了底细,个个家世清白,俱在闻人家放心地被任用了好些时日,最长的甚至已有五年。
竟是一夕之间同时反目...!想来是早有预谋。
谋划了五年?七年?还是更久?他终究还是小看了这些人的忍性。
他大权在握这么多年,树敌不少,有人想要他的命毫不意外。但在这浦阳城中尚且有此等能力与他抗衡甚至耗费如此长时间布下此局的人...应当早就死了。
“还多亏老爷器重奴婢,将今日大婚宴上采买食材的任务交到奴婢手上呢。”
否则,如何将药放下去,她原本还颇觉棘手。
门口一名侍女打扮的女人笑意盈盈走上前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怨恨。
“你们到底是谁的人!”闻人阶直勾勾看着始终侧身站在主宾席上的红衣青年,“符至榆派来的?!”
不,不可能,他们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实在想不通相府与他闻人家反目的理由。
“哎呀,让你猜到了。符大人早看闻人家这些年狂妄自大,目空一切不爽许久了,特命我等前来斩草除根呢。记得牢牢记住这仇,到了下边...也别轻易忘记。” 闫珏面上仍是在笑着,语气森冷如招魂恶鬼,“上至耄耋老人,下至三岁小儿。符大人交代了,闻人家一百三十二口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跟他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