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开始!!”刘春风一声令下,演员们各就各位。
天气不算热,不过殿中的空气略有些闷,演员们前后围着一大堆人,让本就憋闷的空气显得更潮了。
陆煦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拍摄上,没有多分神。
秦昭一身蟒袍立于殿中,此刻殿上,天子因陕西总督的一封密信面色发沉,户部尚书奏报此次赈灾陕西拨银多少,拨粮多少,他每报一个数字,成帝面色就要再沉一分。
殿中臣子个个老谋深算,无关之人都在以看戏的心态静待事态发展。
秦昭原以为陕西赈灾一事与自己无关,此时权相口中却说出一个名字,只叫秦昭低头的面容闪过一丝惊惶。
他试图抬头,却又深深意识到,龙椅之上,他的君父应当正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这一幕,程赟和陆煦各有一个特写镜头。
刘春风对程赟相当放心,双方合作过不止一次,成帝是《天子》这部剧的核心角色,不信赖程赟的话,刘春风不可能邀请他来演这个角色。
镜头所指,画面中,程赟将成帝的杀心控制得恰到好处,成帝并非暴虐帝王,他的可怕之处在于,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杀意,面上却仍不动声色,旁人以为他未被成帝盯上,可言谈之间,他的命运早已注定了。
成帝似乎未紧盯着秦昭,然而镜头之外的人却可以看出来,天子的注意力已经落了大半在了太子身上。
至于陆煦——
导演表示,陆煦的长相确实让人想给他更多镜头,可惜现在不是在拍时尚宣传片,他更想看到陆煦对秦昭这个角色的解读。
然后,他拍到了太子低头时那一闪而过的惊慌表情,以及——明明是低头一动不动的动作,陆煦却用防御般的姿态告诉旁人,太子把金殿的地面当作了一堵可以保护自己的墙。
可惜现实没有让秦昭如愿。
权相谈及的官员出现在殿中,这人竟一股脑将自己的责任摘了个干干净净,反把一切暗暗指向了秦昭。
头顶上,秦昭不愿听见的声音响起:“太子,你怎么看?”
“此事……儿臣不知。”秦昭道。
权相提及此人时,他惊惶是因他确实和此人有交集,然而侵吞赈灾粮一事他完全没有沾手,在这件事上,秦昭相当坦荡。
因而他有胆色与成帝目光对视。
然而此刻,他在成帝眼中看到的却不是信赖他这个儿子的温情,而是一片冰冷。
镜头之中,陆煦微张的瞳孔演绎出了被刺痛的情绪。
还有一点失落和愤怒。
他身为太子的傲气已然不见了,在父亲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刘春风抿着嘴,表情还是有些严肃,距他不远的编剧却分明看见,导演此刻露出了探究的表情。
秦禹也不得不感慨,在把握角色情绪这件事上,陆煦确实有独到之处。
至
少作为旁观者,他看得出秦昭心里没鬼。
有些演员演技看似不错,但不管演谁都很高深莫测,让观众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怀疑他是最终boss,然而剧集播到大结局了,他还是没能展示出自己究竟牛逼在哪里。
这就属于对角色的理解还不够深。
这一段对话后,父子间又开始了新一段对话。
成帝所言,太子的门客与陕西众官喝酒,言谈之间,此门客提及,陕西这地界,谁人他都说得上话,又说他命太子去户部查账,太子却未第一时间回宫中道明情况,反而中途停在了某处。
秦昭解释,一切都是巧合。
成帝所言桩桩件件直指重点,太子虽然道的是实情,话语却有些主次不分,表达上也极易使人误会。
朝臣们皆是科举出身、在官场混了几十年的人精,和他们比,太子的智慧少得可怜,官员们也听出来了,太子或许是坏事的那个,却绝对不是主导者。
这一段台词很长,还有些拗口的官场术语,难背难念,加上要显出秦昭不够聪明这个事实,陆煦念的时候还不能显得太流畅,反而主次不分,毫无重点。
但陆煦此刻已经完全代入了秦昭,秦昭就是他,他就是秦昭。
他不需要把秦昭演得多么帅多么聪明,秦昭是斗争的输家。
太子所言,成帝的回应只是冷哼一声。
面对这声冷哼,秦昭却面色惨白,他以为,他这个太子参政后已经逐渐得到了父皇的认可,自己近日也确实过了一阵好日子,但此刻,他却轻易被打回了原形。
到这时候,秦昭额头已满满的都是汗,他原先还能靠盯金殿地面稳住自己,但此刻,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眼中已经开始蓄积疲惫。
若他出生普通人家,他还可哭一哭。
但他是太子,他做不到。
陕西赈灾案是一桩,春闱弊案又是一桩,大臣们的言语与成帝的不信任利剑一般朝秦昭刺来。
秦昭只能颤着辩解:“父皇,儿臣没有!”
“儿臣没有那种胆色,不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若是硬撑着不认,成帝或许还会欣赏他一二,可他偏偏提了自己没有胆色,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