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池柚掉下去,叫白鹭洲赶紧把孩子哄回来。
白鹭洲点头。
下一秒,她就冲着枯井旁的池柚高声说道:
“池柚,那井里死过人,再看,当心晚上淹死鬼来找你。”
李老爷子:“……”
花白的眉毛胡须一鼓,眼珠子瞪向白鹭洲,仿佛在说:
你怎么和小孩说这些!
井边的小池柚一听,果真马上抱着梨跑了回来。
只是,年幼的池柚毫无畏色,反而是掩不住一脸的兴奋,连珠炮似的追问起白鹭洲:
“具体是怎么死的啊?尸体泡到多大了?眼睛闭上了吗?充血了吗?表皮都腐烂了吗?有现场没有打码的照片吗?”
李老爷子本来就瞪圆了的眼睛瞪得更大:
??
回忆至此,白鹭洲凝望着枯井的眼底不禁漫上一层浅浅笑意。
她忽然冲井边正抽烟讲电话的二姐喊道:
“姐,井里可是死过人的,再待那儿,小心淹死鬼晚上来找你。”
“啊???”
二姐吓得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脸色刷白。
“什么?还有这事?!你别吓我!”
一旁的李老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白鹭洲也跟着轻笑。
二姐战战兢兢地探头朝枯井里看了一眼,嘴里不停地念着“卧槽”。
“卧槽,卧槽,是骗我的还是真
的。怎么我前三十多年待在这儿的时候完全没听说过这档子事……”
“不行不行,我今儿在这儿也站太久了,完蛋了,我明天得去寺庙拜一拜才行……”
李老爷子大声笑着,指着二姐说:“这没出息的,三十多岁的人了,胆量还不如好多年以前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娃娃大呢。”
“嗯?”白鹭洲端起茶杯,“爷爷你也想起那个小姑娘了?”
李老爷子点了点头,“很有特点的小孩儿,想忘也忘不掉。”他笑着长叹一声,“也不知道这个女娃娃现在长大没有,在做些什么。有时候偶然想起她,还蛮想再见见她的。”
“……”
白鹭洲抿了口热茶,望向院落中的石榴树。
二姐还在电话里骂骂咧咧,说大晚上沾了晦气,叼着已经灭掉的烟屁股在枯井十米开外的地方团团转。
厨房方向,奶奶新做的糕点冒出腾腾热气,滚烟席卷而出。
不知谁家院子里的京胡与皮鼓的乐声越来越小,变得零散又漫不经心。
半晌。
不知为什么,白鹭洲开口,很轻声地回答了爷爷一个谎言:
“我也……好多年没见过她了。”
话落,白鹭洲蓦地意识到,她习惯性地对姐姐、对奶奶、对爷爷、对身边所有人隐瞒着池柚的事情。
她把池柚藏了起来,像藏起那片染红的玫瑰花瓣。紧密地蜷起手指,悄悄攥烂在手心,任由纤维与汁液秘密地渗入曲折掌纹。
不提及,不抱怨,不吐槽,不炫耀,也不肯拿出来当作任何茶余饭后的谈资。
池柚。
那个十三年前与十三年后都会将白花染成红色后送她的女孩,十三年如一日般,始终都怀揣着童话般赤子之心的女孩。
她的学生。
她眼中永远没有长大的小姑娘。
——是她谨慎藏起的,如正午十二点太阳般,不敢用双目去直视的刺眼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