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不便,又下着大雨,当天是没法赶回去了,林麦在郧镇住了一夜,第二天上午返回四美镇。 虽然有从郧镇到四美镇的长途汽车,但并不在四美镇停,而是在离四美镇五里地的杨柳村口停。 林麦下了车,撑着伞往四美镇走去,边走边琢磨中午做些什么美食。 方爷爷和方奶奶年纪大了,老人家也不图个什么,吃好喝好最重要。 只要她在四美镇,就给他老两口做美食。 从杨柳村回四美镇要经过一条名叫玉带河的小河。 这条河流不算宽,夏季汛期时也只有十几米宽,旱季时只有六七米宽。 河流上面简简单单架了一座木桥,方便过往行人通过。 林麦一步一滑地往玉带河走去。 迎面走来几个才下了玉带桥的乡亲。 两个有些年纪的乡亲边走边心有余悸地说着话。 其中一个道:“这两天的雨水也太恐怖了,玉带河一下子暴涨到二十几米宽,看着好吓人。” 另一个感慨道:“是啊,我活了五十多岁,头一次看见玉带河涨得这么宽。” 林麦听到这里心里一动。 她记得前世这一年由于雨水太重,再加上上游水库的水分流到玉带河,致使玉带河暴涨。 接着决堤,把处于玉带河沿岸地势最低的杨柳村和玉带村全都给淹了。 因为险情发生在晚上,村民们来不及撤退。 有十几个村民被突如其来的洪水给冲走,这里面包括老人和儿童。 就连玉带村正值壮年的村支书董克强,在救援村民时,也在这场洪水里牺牲了。 玉带河离吴家村有些远,前世林麦虽说听说了这事,但是没有亲眼目睹,所以印象并不深刻。 现在如果不是听到乡亲们议论,并且亲眼看见平时温柔的玉带河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咆哮着向前奔腾,林麦很难回忆起这事。 虽然河水离桥面还有一段距离,可是人走在桥上,桥底气势磅礴的河水还是让人心惊肉跳,生怕掉进河里万劫不复。 林麦抓着桥栏杆小心翼翼地通过了玉带桥,抵达了对岸。 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注视着波涛汹涌的玉带河。 在心里想,如果现在开始就加固河堤,应该能够避免前世的悲剧吧。 那就得找玉带村和杨柳村的村支书,让他们发动村民的力量来抗洪。 林麦打听着来到玉带村的村办公室。 玉带村的几个村干部全坐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发愁地讨论着这场雨不知要下多长时间。 如果真的像广播里所说的,下个十天半个月,只怕庄稼全都要完。 虽然现在已经田地承包到户,庄稼被淹了也碍不着村委会啥事。 可是土地改革第一年,庄稼歉收,全村人要吃救济,他们这些村干部脸上无光啊。 一个村干部还提到村里几户五保户人家。 说那几户人家住的房屋破破烂烂。 这雨继续下下去,他们那房屋恐怕会变成危房,得提前安置他们。 林麦就在这时敲响了村办公室的大门。 办公室里的几个爷们全都扭过头来看向她。 如今的林麦,不仅穿着方卓然在广州给她买的时新连衣裙,就连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不再有村姑的土气,整个人阳光又充满了大都市的气息。 董克强当即就误会了,以为她是上面派来检查工作的干事。 ——自从田地承包到户之后,上头经常派人来基层检查工作。 就是怕田地承包到户的效果不好,影响农民的生计。 国家搞田地承包到户,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改善农民的生计,让他们的日子过好一点。 董克强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热情相迎:“欢迎前来检查工作,也不知道咋称呼你,嘿嘿!” 林麦有点尴尬:“我不是上头派来检查工作的,我就是个过路的。” 白白浪费表情的董克强并没生气,和气地问:“找我们有事吗?” 林麦直截了当道:“我是从对面杨柳村过来的,路过玉带河时,发现河水涨得太迅猛了,想提醒你们加固河堤。” 几个村干部听得面面相觑。 他们这里祖祖辈辈就没听说过给玉带河加固河堤。 这是谁家在城里工作的闺女回来了,不知道情况,所以才大惊小怪吧。 再怎么说人家是一片好心,董克强客客气气地道了谢,然后摆摆手道:“这个没必要,我们也查看过玉带河,河水离河岸还有一米左右哩!” 林麦郑重提醒道:“就怕上游水库开闸放水,形成洪峰,冲击河堤,引起决堤,到那时就危险了。” 董克强沉默不语。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真的发生了,对玉带村而言,是一场浩劫。 林麦继续道:“这场大雨下完,估计庄稼全都完蛋了。 庄稼完蛋了,也就一季,还可以补种。 可是决堤了,全村人的生命和财产会受到巨大威胁。 与其那样,还不如防范于未然,早早加固河堤。” 董克强有些动心。 他所在的玉带村是玉带河沿岸地势最低的村庄,玉带河若真的决堤了,玉带村最先被荼毒。 可问题来了,现在已经不再是集体所有制。 如果现在仍旧是集体所有制,他只要发一句话,凡是参加加固河堤的村民给算工分,村民们肯定积极响应。 可现在没工分给村民,让他们加固河堤,其实是让他们白干,谁知道村民愿不愿意? 毕竟现在村委会的权力小了很多,就怕村民不买账,还觉得村委会在瞎折腾。 董克强沉思了片刻,道:“那安排村干部巡逻吧,发现有问题再召集村民加固河堤。” 以前玉带河从来没有出现过险情,现在也没出现。 贸然让村民们去加固河堤,估计没几个村民会响应。 林麦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