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麦的奔驰车驶出白爸爸家时,林麦漫无目的地从车里往外看。 看见有个熟悉的人影,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里往白家偷看。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妈妈。 林麦有点吃惊,白妈妈为了多看他们一家一眼,居然到现在还没走。 今天又是刮风,又是下雪,天气很冷,她却在风雪里冻了几个小时。 虽然白妈妈这样很可怜,可林麦还是不想搭理。 迟来的关爱太廉价,无法弥补她心里的伤痛。 白妈妈在暗处看见林麦的奔驰驶了出来,连忙闪身往角落里躲了躲。 生怕被林麦看见,惹她不高兴,殊不知林麦已经看见了她。 方卓然按照小舅子白夏的指挥,开着车,向冯月竹家驶去。 半路上,林麦又看见了汤义。 这次,他不是在低头走路,而是坐在街头的长椅上,闷闷地抽着烟。 和喜气洋洋的路人显得格格不入,也和到处都挂着红灯笼的大街十分违和。 不过林麦没有理会。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两个字,悲也好,喜也好,都得自己面对。 虽然天雪路滑,方卓然的车子开得不快,可还是很快就把汤义抛在了后面。 林麦也将他抛之脑后。 别人的春节都过得很快乐,唯独汤义从大年二十八那天起,就过得很郁闷。 公司的年终奖、双薪,全都是在腊月二十八发的。 节日物资也是在这天下午下班发的。 岗位不同,年终奖和双薪也尽不相同。 但节日物资从上到下是统一的。 今年的过年物资,统一十斤肉,十斤鱼,苹果梨子各一箱,外加糖果瓜子啥的。 哪怕油水颇厚的银行电力和水务部门,年终福利也比不过万通集团。 腊月二十八号那天下午,领到了过年物资,汤义特意叫了辆拉货的三轮车,把他连人带货全给拉到了自家楼下。 当汤义在街坊们羡慕的目光中,把妻子叫下了楼,让他看着东西,他一箱一箱往家里扛,就拉开了忧桑的帷幕。 妻子雷杏见这些东西是汤义花钱请了一辆三轮车给拉回来的,当时脸色就不好看。 也不顾在场那么多街坊邻居围观,就开始数落汤义。 说他不会过日子,干嘛要花钱叫三轮车? 他管理的菜场又不是没有三轮车,借用一下公家的三轮车,把东西拉回来,明天再骑到菜场去,不就行了。 巴拉巴拉说得人耳朵都炸疼了。 围观街坊们全都神色复杂地离开了。 汤义每个月的收入,比许多国营厂的厂长工资还高。 花块把钱租一辆三轮车把东西运回来,这叫不会过日子。 那他们这种只拿着百把块钱死工资的国营工人,就不配花钱了。 汤义被雷杏念叨的心情虽然不佳,但还没达到郁闷的地步。 夫妻两个把节日物资全都搬回了家。 关上门,汤义就喜滋滋的把年终奖和双薪全都拿出来上交。 他今年光年终奖就拿了三千,这在一般国营企业是不可想象的。 双薪在这个年代,不论国营企业还是外资企业统统没有。 这么好的待遇,汤义因此对万通集团,特别是他的福多多菜场很有归属感。 他很希望雷杏夸几句万通集团,或者福多多菜场。 可是雷杏不仅不夸,还一如既往地看不起他,觉得他很傻很天真。 讥讽道:“你为万通集团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万通集团给你三千块钱的年终奖,你就高兴成这样,跟个傻逼似的。” 好言暖人心,恶言寒人心。 汤义心里难受极了。 大年三十和初一又因为一些琐事被妻子数落,说他这做得不好,那也做得不好。 年年月月的被否定,天天听着妻子的抱怨,忍受着她的负能量,汤义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 初二一大早上,汤义早餐想吃炒肝。 大过年的,他收入又高,吃一碗炒肝不过分。 可妻子却讥讽道:“你一年到头赚几个钱,就想吃炒肝,别忘了你还有个家要养!” 汤义当时就火了,跟雷杏大吵了一架,可吵输了,气得连早饭都没有吃,饿着肚子出了门。 在大街上已经逛了大半天,肚子早就饿得打起鼓。 汤义抽着烟,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回去认个错? 谁家的生活不是一地鸡毛?谁不是这么将就着过。 他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往家的方向走去。 当他步行回到家里,妻子带着宝宝回娘家刚回来。 今天雷杏回娘家可不容易。 宝宝还不会走路,她还得提好多礼物。 她出门又舍不得打车,靠乘公交。 又是宝宝,又是东西,一路上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到了娘家。 初二这天,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一般都有丈夫同行,不是帮忙拎礼物,就是负责抱孩孓。 而雷杏却形只影单,被父母和兄弟姐妹问个不停,问她是不是和丈夫吵架了。 他们不问还好,一问,雷杏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汤义以前从不和她吵架,现在工资高了,就敢跟她对着干了。 果然男人有钱就变坏。 雷杏在娘家郁闷地吃了午饭,就带着宝宝回来了。 见汤义也回来了,她满腔怒火朝他发泄,咆哮道:“你还知道回家,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 大过年的,被自己的老婆咒死,汤义脸色铁青。 那份想要认错的念头,被雷杏骂得烟消云散。 他一声不吭,走进了卧室。 雷杏见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是恼怒。 一边骂,一边也进了卧室。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老娘还没骂完你就赶走,谁给你的……” 她话没说完,看见汤义从大衣柜里拿了几件衣服放进行李箱里放,然后拖着就走。 雷杏见状,更是气急败坏,冲着汤义的背影道:“你还说不得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