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昌宫不是没有多余的房间,可是他方才竟然建议“同榻而眠”。老实说,他也有些意外。
不过如果那人是四弟的话,他想也不是不能接受。他还记得四弟当初留宿景昌宫时的场景。
秦珩心头一跳,神情微僵,同……同榻而眠?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三皇兄,心头瞬间转过万千念头。
惊惧褪去,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她心想,皇兄多半是逗她的。他们这样的身份,身娇肉贵,雕花大床睡着都不舒服,又怎会习惯与他人同睡?
轻轻叹了一口气,秦珩小声道:“那不成,我会扰得皇兄睡不好的。”
秦珣挑眉,意外之极。他方才分明看到了四弟脸上的惊喜之色,满以为四弟会兴高采烈地同意。谁知老四竟然,拒绝了?!
唔,拒绝的理由,是怕他睡不好?秦珣心念微动,已然想明白了缘由。老四一向黏他,对他尊重而又崇拜,肯定是担心自己激动得睡不着从而影响到皇兄。
微微勾了勾唇角,秦珣轻声道:“无碍。”
秦珩有些懵,正要说“我不习惯与人同眠”时,忽听宫人来报,说是章华宫的宫人来访,说是给四殿下的药煎好了,问四殿下何时用。
秦珣面色微变,看向四弟:“你身上不好?”四弟何时生病了,他竟然不知道?!
“啊……”秦珩眼睛眨也不眨,开口即道,“是黄太医开的药,说是调养身体的。我没有生病。”她心知这是掬月姑姑教她回宫的借口。——掬月姑姑可是很反对她与三皇兄走太近的。她四年前曾在景昌宫留宿过一宿,掬月姑姑后怕至今。
秦珣点头。
“那,皇兄,我得回去喝药了。”秦珩歉然道,似乎又有些遗憾。其实她心里欢喜极了,这宫人来的正是时候。
秦珣并未阻止,身体是大事。那些话,就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回到章华宫,待众人退去,掬月姑姑再一次老话重提,要殿下与三殿下保持距离。
秦珩沐浴过后,头发半湿,她穿着冰绡所做的寝衣,坐在镜前,声音极轻:“姑姑不用担心了,三皇兄要去边关了。”
“什么?那殿下……”掬月一怔,她最先想到的却是四殿下。皇上派三殿下到边关,若将来也教四殿下也去边关,那该如何?军营里可都是男人。不,四殿下今年十四岁了,不知道还能再瞒几时。
她看着四殿下,四殿下的容貌酷似珍妃娘娘,俊眉修目,明艳妍丽。若非宫中内外所有人都先入为主认为这是个皇子,谁会把她当作男儿?
如果殿下是真的皇子就好了。或者当年活下来的,是真正的四皇子,那也好过现在。
帮殿下擦干头发,掬月默默退了出去。她的命和四殿下的拴在一起,她希望四殿下可以一直死守住这个秘密。
三皇兄即将离京,作为他关系最亲密的弟弟,秦珩必须有所表示:精心挑选的防身用的小匕首,亲自求的平安符……她略一思忖,这些好像还不够表现出她对三皇兄的深情厚谊。
她翻出当年母妃留下的一个香囊:淡绿色的香囊,浅黄色的绣样,现在还是半新的模样。只是香气已经很淡了。
听说母妃当年绣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香囊,给自己的儿女。其中一个,已经随着真正的秦珩长眠于地下。这是剩下的那一个。
秦珩对母妃没有印象,听别人描述,知道那是个温柔女子。对于母妃留下的东西,她也没什么特殊感情。——母妃留下的东西多了,给她做的贴身小衣还留着呢。像这种香囊,最不起眼了。而且她因为自己身份的关系,格外注意细节,从不佩戴香囊等物,她要显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
唔,也许这个给三皇兄正好。
于是,秦珣就看到四皇弟红着眼睛递给他一个半新不旧的香囊。他诧异:“你这是做什么?”这两日,四皇弟已先后给了他匕首、平安符等物。这一回,竟是个香囊么?他一个大男人,要香囊做什么?
秦珩低着头,脸上几分落寞,几分坚定:“这是我母妃留下的,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把它给皇兄,希望我母妃在天上可以保佑皇兄平安归来。”
莫名的暖意袭来,夹杂着淡淡的酸楚与不舍。秦珣没有去接四弟手里的香囊,而是伸臂揽了揽四弟瘦弱的肩膀:“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不用担心。”
他想,即使是为了四皇弟,他也会平安归来的。
乍然被皇兄抱了一下,秦珩心里大惊,心跳倏尔加速。她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将注意力转到香囊上。她执意将香囊送给皇兄,“要母妃在天上保佑皇兄。”
秦珣心中感动,不忍拂了四弟的好意,到底是接过香囊,好生保存。
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秦珩心说,母妃你若在天有灵,也保佑保佑你的瑶瑶。
三皇子离京前的种种动作,旁人不知晓也就罢了,皇帝耳目众多,自然看在眼里。他得知老三将老四托付给老二,哭笑不得却又暗暗点头。
在他看来,老三这是在向太子示好投诚。——老四可以忽略不计。数年前,老三跟着武安侯学兵法武艺时,皇帝就曾想过,若真学成了,将来为太子所用也不错。如今学的如何尚不知晓,但显然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