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魏帝而言是一个十分棘手的敌人,因为对方随时都有可能弑君,将他取而代之。
但魏钰并没有不臣之心。
他对那把龙椅没有丝毫的兴趣。
年少的磨难让他对那位风流的父皇产生了极为强烈的憎恨,他厌恶与他相关的一切,包括这个令掌权者们目眩神迷的皇权。
若不是如此,他早就在太上皇驾崩的那时候动手了。
毕竟当时在百官的心目中,头脑聪明、文武双全的三皇子绝对是储君的最好人选,私底下不少颇有份量的官员暗暗向他投诚,他的优势面很大。
魏钰一直都在想办法消除皇帝的猜忌,而突然到来的冯思思,入了魏帝的眼,也成了他吸引火力的最好棋子。
只要他表现出自己对冯思思的足够看重,甚至不惜为她策划了一手偷天换日的戏码,他这种“为爱铤而走险”的举动固然让魏帝恼怒,却也在不知不觉放松虎狼的警惕,认为他被感情牵绊住了。
再强大的对手,一旦有了软肋,就会不堪一击。
唯一没想到的是,他天/衣无缝的计划里出现了一丝纰漏。
他后知后觉爱上了他的青梅。
那一粒毫不起眼的废棋,转成了他心头血红的朱砂痣,没入骨肉里面。
他谋算人心,掌控人心,却有一天,没能守住自己的心。
输得一败涂地啊。
魏钰怔怔看着手中那一颗海棠花种。
“卫大人,这舞,不合口味呀?”坐在旁边的官员小心翼翼地问。舞姬轻歌曼舞,袅娜的腰肢像杨柳一般优美旋转摆动,红色的长裙轻薄又贴身,透着不可名状的诱惑。
这些女子便是琳琅口中的“扬州瘦马”,由于贫寒的家境早早被家里人卖了补贴家用,又因为长得天生丽质,当作大家闺秀一样用琴棋书画养着,养肥了就转手卖给感兴趣的富商乡绅或是官员做艳妾、宠婢。
这其中又不少容貌拔尖的,明艳程度可跟琳琅媲美,但魏钰对此兴致缺缺,美人在骨不在皮,风姿绰约的皇贵妃笑起来才真叫人要命呢,只觉得无处不美、无处不媚。
魏钰又忆起那个隔着纱帐的亲吻,蜻蜓点水般无痕,却酥到心里。
正想着,冷不防的,一抹寒光迎面刺来。
魏钰反射性掷飞桌面的果盘,然而对方明显是高手,灵活躲过了他的反击,肩头顿时被洞穿了。
“啊——杀人了!”
伴随着女人一声尖锐的惊叫,整个画舫一片混乱,跳水的跳水,逃跑的逃跑。
之前随着琴声翩翩起舞的美丽舞姬们化身杀手,专门对魏钰展开了天罗地网般密集的围追截堵。
这明显是一伙训练有素、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而且,还是为他而来的。
魏钰冷笑着捂着肩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一身素衣。
到底是谁花重金要买他的命?
是以前得罪过的仇人?
还是想要先下手为强的本地贪官?
亦或是……魏帝?
随行的侍卫拔出剑来,同杀手们缠斗在一起,一时间刀剑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刺得耳膜发疼。
血腥味越来越浓郁了。
“主子,我掩护你,你先走!”魏钰的心腹焦急地说。
这些人比他们想象中要难对付,而且下手毫不留情,招招狠辣都想要主子的命!
“好,你记得跟上。”
有伤在身的魏钰不便恋战,寻了一个空隙跳进河里逃走。
冰冷的水涌了过来,肩膀的伤口愈发疼痛,比刀割还要尖锐刺人。魏钰紧咬着牙关爬上了岸,拖着湿漉漉的伤重身躯,钻进了一处杂草掩映的山洞。
他脱了上半身的衣服,再一看,肩头已经乌黑了。
那剑上淬了夺命的毒。
见血封喉。
魏钰面色一冷。
对方真是狠啊。
就这么想要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