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秋祀遇熊,京都的白事太多,又有圣上亲自安抚,礼部和吏部的官员忙得焦头烂额。 但吏部还是派来了老熟人李侍郎过来,亲自上门跟顾玉道歉。 顾玉一看见他,他就双手抱拳道:“顾世子,近来吏部和礼部的人忙得都脚不沾地,袭爵的仪式只能往后拖拖了,多多见谅。” 顾玉温和道:“左右圣上的旨意已经下来了,不差这几日,而且现在各府都挂了白幡,我也不好敲锣打鼓去庆祝袭爵,等等便等等吧。” 李侍郎唉声叹气道:“可惜我们盼了这么久,让刑部的人捡了便宜。” 顾玉客气道:“都是给圣上做事,去哪里都一样的。” 李侍郎看了一眼顾玉,姿容闲散,眉目清雅,一袭青衣仿佛是个超脱红尘的隐士。 他不由嘟囔道:“圣上到底是怎么想的,顾世子这般光风霁月的人物,派去刑部那种打杀不断的衙门,不是糟践人嘛。” 顾玉轻咳一声,道:“李大人慎言。” 李侍郎又唉声叹气了一阵,看顾玉就像看丢失了宝物一样。 顾玉想到办白事的几个世家,道:“朝中大臣一下子空缺下来十几人,吏部想必热闹极了。” 李侍郎苦笑道:“可不是热闹极了,各家都想插一脚进来,可是死伤的那几位地位尊崇,可不是吏部说了算的。” 顾玉道:“莫非圣上已有盘算?” 提到这敏感话题,李侍郎端茶不语。 在顾玉看来,这是默认了。 顾玉道:“是我唐突了,圣上的想法,岂是我等能够揣测的。” 李侍郎道:“正是如此。不过顾世子有七窍玲珑心,我虽可惜你不能来吏部,不过想来你去了刑部,依然能够如鱼得水,平步青云。” 顾玉客气道:“我入了朝,还要得辛苦吏部的老朋友们多照看我了。” 李侍郎连连应下,末了,才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官衙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做。” 李侍郎道:“那是自然。” 顾玉将他送到门口,回去时默默盘算着从李侍郎嘴里套出的话。 吏部管人员升迁,世家死伤十余人,李侍郎方才的意思,圣上会安排人去填补空缺。 这让顾玉忍不住怀疑。 她虽然只查到她的祭服是狄家做的手脚,但那只熊为何会出现,顾玉还是弄不明白。 想把这只熊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东郊,绝非狄家能为。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会是圣上吗? 毕竟圣上才是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 他想要摆脱世家的控制久矣,这次急匆匆暗示吏部,就是再好不过的证据。 可是... 顾玉赶快抛却了这个想法,圣上有多在意徐皇后这一胎,大家都清楚,死的那些世家加起来,都比不过徐皇后腹中的皇嗣。 圣上不会冒这种险。 顾玉回想着东郊的点点滴滴,绍太尉如神兵天降,一剑刺入棕熊的喉咙。 这样浑厚的功力,就是她跟君泽加起来也打不过。 而且他善于体察圣意,会是他吗? 可顾玉又觉得这种猜测太匪夷所思了。 就算圣上再重视绍太尉,弄出这么大的事情,皇后娘娘险些小产,君泽受了重伤,圣上不可能轻拿轻放。 这就让顾玉陷入了死胡同,能干成这件事的人不多,顾玉甚至猜到了君泽身上,还是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 顾玉把这件事装在心里,想到昨夜顾琼来的那一趟,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芳汀院的门。 桑芽来开门时眼前一亮,道:“世子,您来了。” 顾玉看着久未踏足的门槛,犹豫了一下,道:“妹妹怎么样了?” 桑芽道;“知道世子今天忙,小姐不敢过去打扰,一直在房间里等着您的。” 顾玉想了想道:“去在她的房间里拉上帘子,我过去。” 桑芽再次感叹,世子对小姐的爱护真的到了极致。 等顾玉进房门时,她还是有些无措,明明是双胞胎姐妹,现在见一面,竟然如此令人局促。 纱帘后有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顾玉的视线在顾琼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顾琼率先开口唤道:“哥哥。” 到了这个时候,顾玉才真正意识过来,妹妹是原谅她了。 顾玉道:“琼儿,你最近饮食可还好?” 顾琼刹那间哽咽起来,道:“都好,哥哥呢?” 顾玉道:“我也都好。” 顾琼道:“我给霓裳坊画了花样,哥哥看看好不好,能不能用上。” 桑芽及时把图纸从顾琼的梳妆台抽屉里取出,脆生生道:“我们小姐为了画这些花样,昨夜一宿没睡呢。” 顾玉接过,一张张翻看着。 顾琼是世家贵女,自幼延请女先生叫她女红和琴棋书画,她的审美意趣和普通的绣娘是不能比的。 手上这沓图纸,有金毛滚绣球,有蝴戏牡丹,有白鹤穿云,每一张上的花纹都惟妙惟肖,品味超然。 顾玉惊喜道:“妹妹画得都很好,我一个男人看了都爱不释手,我会把这些图纸送到霓裳坊打样,然后给妹妹送来。” 顾玉似乎听到了顾琼一声浅浅的笑。 顾玉再接再厉,道:“到时候衣裳送过来,妹妹穿给我看,好吗?” 顾琼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下来。 桑芽在一旁看得心急,道:“那太好了,小姐一直在芳汀院待着,都好久没穿新裙子了。那句戏文怎么唱来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小姐这么漂亮,该穿上漂亮的衣服,多出去走走,才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桑芽根本不会唱戏,一段唱词被她唱的不着调,却是意外逗笑了顾琼。 顾琼终于开口道:“好,我等哥哥把衣服送来。” 顾玉心里松了口气,暗自赞叹桑芽。 顾玉有一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