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知道圣上心急,不希望这件事拖太久,身子将养了三天,便向宫里递了折子说自己痊愈了。 圣上传话关怀了几句,又赐下一些药材,亦是给京都人一个风向。 顾玉要调查的事情,是圣上允许的。 不少官员咂摸出味儿来了,在心里佩服顾玉对自己的狠绝。 当年云嫔是在一场宫宴上被人揪出来了,看到香艳场景的命妇和宫人不少。 先帝来不及拦截,消息就已经扩散出去了。 反正先帝混乱后宫闹出的阴私不少,虱子多不怕痒,若不是当今圣上登基,这件事怕是早就被人淡忘了。 安亲王谋反,算是旧事重提,让传言甚嚣尘上,这次连圣上不是皇室血脉的谣言都冒出来了,不可谓不诛心。 顾玉现在要做的,就是洗白圣上生母淫秽后宫一案,明确圣上的血统,最后把压力给到史官,让史官更改当年的记事。 想要洗白云嫔并不难,只要说是有其他后妃故意陷害,实则侍卫本就是太监假扮的就可以了。 难的在于让当年的目击者站出来作假证。 真相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顾玉强行洗白,将这些都安度晚年的命妇们重新拉出来,让圣上知道,当年就是你看到了我生母不堪的一幕。 这不是纯纯的引得圣上惦记嘛。 就算到时候顾玉洗白成功,获得圣上欢心,而命妇们隐瞒“真相”,根本落不了好。 有圣上的默许,顾玉很容易就从礼部那里得了一本名册,是当年宫宴的参会名单。 几十年过去,那些命妇、宫人大多逝世,为数不多的还在世的,听说顾玉要重审旧案,都忐忑不已。 以防引火烧身,大多命妇都以各种理由推辞,闭门不见。 顾玉拖着病身,连吃了几个闭门羹。 名单上的人越划越少,她吩咐平沙,去下一家。 如果名单上的人都拜访完,还是没人愿意出来做伪证,就只能让圣上插手。 到时那些命妇和他们的家人免不了吃一顿苦头。 她这个奉命重审的人也免不了在圣上那里留下办事不力的印象。 正头疼间,一个府兵来到顾玉的马车前,道:“顾小公爷,长公主有请。” 顾玉握紧手上的册子,轻咳了几声,道:“是,下官这就过去。” 顾玉并没有漏掉长公主,当年长公主尚且年幼,也参加了宫宴,目睹了这一幕。 实际上,长公主出面做伪证是最合适不过的,她跟圣上有姐弟的情分在,自然不必担心圣上对她生出膈应。 迟迟不上门,还是因为长公主府里有她想避开的人。 顾玉咳嗽几声,她没忘跪在奉天殿时,君泽视若无睹地从她面前经过。 她把人伤成那样,何苦再去他面前惹他的眼。 一路来到长公主府,顾玉暗自祈祷君泽不要在家,她搭上平沙的手,小心翼翼走了下去。 平沙拿了个拐杖给她,顾玉的膝盖伤得太严重,短期内难以正常行走,有个拐杖撑着,会轻松一些。 顾玉摇了摇头,拒绝了,她一脸病容已经够难看的了,再柱个拐杖,更是狼狈。 哪怕有一丁点儿可能会见到君泽,她也不愿在君泽面前表现出自己不堪的样子。 她强忍着膝盖的疼痛,缓步走入公主府。 一路来到一处庭院,长公主严妆华服地依靠在上首的软榻上,她的侍女巧穗正帮长公主捏肩,慵懒又高贵。 长公主算是大禹建国以来,第一个摄政公主,顾玉听说过不少长公主当年摄政的光辉事迹。 再加上还从君泽那里知道,先帝曾说过“若长公主为男子,大禹朝兴复有望矣”。 顾玉更是对这样的女人心怀敬畏。 可惜在圣上登基没几年,长公主便放下了权柄,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教养君泽。 见顾玉进来,巧穗默不作声退了出去。 这是顾玉第一次跟长公主独处,她压下心里的敬畏,缓缓跪下,恭敬地跟长公主行礼。 膝盖触地,顾玉没忍住眉头一皱。 长公主眼含凉意,没有叫起,直接问道:“听说顾小公爷在调查云嫔疑案?” 顾玉跪着道:“回长公主,下官奉圣上旨意,的确在重新调查。翻看当年宫宴的名单,长公主亦在其列,下官斗胆,请长公主回想一二当初的情况,或有利于重审疑案。” 长公主耷拉下眼帘,云嫔是她生母的事情,现如今只有她、圣上和君泽知道。 顾玉是个聪明人,见微知著,如果不能让顾玉顺利把这件事解决的话,保不齐顾玉会用各种手段往深处挖。 想到那个疯疯癫癫,对她又哭又笑又喊的母亲,长公主心里一阵酸涩。 皇权掌控下的可怜人,云嫔所有的选择都身不由己。 谁能想到,云嫔唯一一次掌控自己的命运,就是拼尽所有,用自己的生命报复先帝。 顾玉是在为圣上的生母洗白,也是在为她的生母洗白,她没理由不支持。 只是想到自己的儿子,长公主就难过不已。 孽缘啊。 长公主看着顾玉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顾玉没想到长公主如此配合,便跪着垂首道:“敢问长公主,您见到云嫔娘娘时,是什么情况?” 长公主道:“她疯疯癫癫,神志不清,明显喝醉了,亦或者是被人下了药。” 顾玉道:“那个侍卫又是什么情况?” 长公主道:“那个侍卫被人拖出来时昏迷不醒,衣衫虽然凌乱,但没有褪去。” 顾玉道:“后来云嫔娘娘和那个侍卫可有详细验尸?” 长公主道:“没有,两个人当场被打死了事。” ... 顾玉跟长公主一问一答,无形间一个被“错判的冤案”产生。 顾玉眯起眼,太顺利了。 每一句话,都像是长公主精心设计,其中的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