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采薇坐上马车后,才松了口气。 可是这口气没松到一半,顾玉便把马车内的小桌子拉开。 抽屉里已经被赵川放满了白花花的上好珍珠。 孙采薇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玉没管她,又将另一个抽屉打开。 金灿灿的小砖头整齐码在里面,差点儿闪瞎孙采薇的眼。 顾玉继续拉开一侧抽屉,里面满满当当塞着各色珠宝美玉。 孙采薇已经呼吸不过来了。 顾玉将最后一个抽屉打开,几幅泛黄的字画排列其中,皆是古玩市场的珍品。 顾玉一手抓了把珍珠,一手抓了宝石孙采薇吓得魂飞魄散,在马车里就对顾玉跪了下来,道:“妾身,妾身不知此事啊。” 顾玉轻笑一声,将两手的珍珠和宝石从手里流落下去,哗啦啦的声音,折磨着孙采薇敏感的神经。 顾玉戏谑道:“品相倒是不错,可以给你打好几套首饰了。” 孙采薇都要哭出来了,求着顾玉道:“顾小公爷,我们再回去一趟吧。” 顾玉道:“回什么?” 孙采薇道:“把东西还回去。” 孙采薇怎会不知,送的礼越重,要求的事越大。 春闱将至,还是童生的孙承基也就罢了。不知从哪儿弄来举人身份的赵川,怕是打算让顾玉帮他弄个进士当当。 这可不是小事情,尤其是圣上格外重视这次春闱。 顾玉抓起一块儿金砖,在手里颠了颠,道:“到我手里的东西,岂有还回去的道理。” 孙采薇摇摇头,吓得浑身颤抖,道:“夫君,镇国公府不差这些东西,若您需要钱,妾身还有许多嫁妆,孙家的、还有圣上赐下的,到时都可以补给夫君。” 顾玉看着孙采薇的脸,知道自己是彻底把她吓到了。 顾玉道:“你起来吧,我有分寸。” 孙采薇不肯起,在她看来,若顾玉有分寸,就不会收下这要命的财宝。 孙采薇苦口婆心劝道:“夫君,您入仕还没多久,怎能冒险?” 顾玉笑了一声,道:“谁说我要冒险?” 孙采薇显然不明白,拿钱办事,不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吗? 顾玉道:“你说的没错,镇国公府岂会缺这些东西,我也不会干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 孙采薇道:“那这些钱?” 顾玉一挑眉,道:“这不是岳父大人送我的回门礼吗?让我好好照顾你。” 孙采薇看顾玉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种拿钱不办事的黑心行径,怎么放在顾玉身上,忽然变得光辉正义起来。 顾玉拉开车帘,对平沙道:“去琳琅阁。” 回头见孙采薇依然忐忑不安的样子,顾玉道:“今日我财源广进,你是功臣,给你打几幅头面,你换着带。” 孙采薇刚要拒绝,可在顾玉不容质疑的眼神下,闭上了嘴。 顾玉像是玩玩具一样,在这些财宝上摸来摸去。 费心设下的局,她不入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一腔心意。 赵家一个旁支不能再旁支的子弟,哪儿有这么大本事送这些财宝。 这次春闱,是她培养心腹的关键,岂容这些宵小来干扰。 马车到了琳琅阁,顾玉抓了几把宝石和珍珠,放在袖管里,而后带着孙采薇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顾琼成了琳琅阁幕后的掌柜,顾玉进来时,她还在噼里啪啦认真拨着算盘。 曾经只会用来弹琴烹茶,绣花调香的手,如今拨算盘拨得十分灵活。 一道阴影投射到顾琼眼前,顾琼还沉浸在账本的世界里,不耐烦道:“挡到光了。” 顾玉轻笑一声。 顾琼这才抬起头来,柔柔一笑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看到孙采薇时,顾琼笑意收敛了一些。 顾玉将珍珠和宝石掏出来,道:“用这些玩意儿,打造几副首饰。” 顾琼看着那些珠宝,道:“什么玩意儿啊,都是上好的东西。” 顾玉道:“还有许多,你回去慢慢挑,女孩子就是要漂漂亮亮的。” 顾琼一蹙鼻,将这些东西都交到伙计手里。 刚接触家族生意时,顾琼每天都会被各种各样繁杂的事物和账目逼哭。 可每当苏姨娘劝她放弃时,她又犟着劲儿,一边抹泪一边学。 现在逐渐上手,竟然意外发现经营的乐趣。 尤其是看到自己经手的店铺每日营收,她就会有满满的成就感。 不再盯着那些落花伤春悲秋,不再因为一点儿不如意就唉声叹气。 她在阁楼上看各色人来往,才发现闺阁外的世界这般有意思。 以前看到一个生人都胆怯的不得了,现在逼自己一把,将自己逼到人群里,却发现人哪儿有什么可怕的呢,分明一个个都可近可亲。 譬如连路都走不稳的白头翁,却赶了许久的路,只为给临终妻子买个红艳的头花。 譬如看着尖酸刻薄,实则耗尽积蓄来给女儿筹备嫁妆的母亲。 再譬如一个莽撞的男子,每天都在找各种蹩脚的借口过来,只为看她一眼。 纷纷扰扰的事情,让顾琼的精神世界丰富起来。 再回头看那些曾令她惶恐不可终日的阴影,发现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佩服自己当时砸人的勇气。 看着顾琼活泼许多的样子,顾玉也是从心底感到欣慰。 顾玉对一旁的孙采薇道:“表妹是个懒散不管事的,母亲身子不好,姨娘学识有限,你若是有闲工夫,可以跟琼儿一起,学学管账、理财、经营,别总是闷在院子里。” 孙采薇很是意外,道:“可是哪有让侧室管账的道理?说出去,妾身怕镇国公府被人笑话。” 顾玉皱起眉头,道:“你还记得当年在观音山,我对你说的话吗?” 孙采薇如遭雷劈,才发现一直以来,是她执迷不悟了,一心想要摆脱世俗的偏见,又在无形中成了偏见的一份子,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