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觉得难受。 她来时骑着马,可是重新骑在马上,没走多远,冷风一吹,她就眼前一黑,从马上跌落下来。 顾玉仰倒在雪地上,看着那些飘飘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她感受不到冷了,只觉五脏六腑都是撕裂的疼。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是心态已经变了。 最开始想尽办法给对方使绊子,恨不得把对方踩在脚下,而后对其狠狠嘲弄一番。 现在呢? 依然想要战胜对方,拔剑挥向对方的同时,也把锋芒对准了自己。 伤人亦伤己。 他们站在刀刃上的拥抱,甜蜜之下隐藏着鲜血淋漓。 也是生长在冰雪中的玫瑰,将炙热的爱零落在冰冷的雪中。 顾玉闭上眼,耳畔有些嗡鸣。 是她的错。 她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 是她贪恋君泽的爱,又放不下心里的恨。 。 一步步陷入泥沼无法抽身。 若是一开始,她小心一点,不让君泽窥探到她隐晦的爱就好了。 若是一开始,她理智一点,坚定拒绝君泽的爱就好了。 若是一开始,她没有与君泽相知相识就好了。 他们若是从一开始就形同陌路,现在便不会痛彻心扉。 顾玉喉间涌出甜腥,俯身吐出一口血来。 她用手背擦拭了嘴角的血,踉踉跄跄起身,又要翻身上马。 但是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离出去,试了几次,都没能如愿。 她站在雪中,靠着马儿,将头埋在臂弯里,打算缓一缓。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是两个人。 但不是君泽。 顾玉便没有回头。 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在议论自己。 “这里怎么有个人?” “脑子有病吧,这么冷的天,站在雪里当雪人吗?” 可是走进后,那人不知看到了什么,三步并两步过来,大叫道:“哎呦我的老天爷,你这是怎么了? ” 又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确定道:“顾小公爷?” 顾玉这才抬头,竟然看到了居子石。 另一个人也有过一面之缘,竟是连老怪。 原来他们收工回去,连老怪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他满心欢喜地顾小公爷来闯灯阵,可是被顾玉放了鸽子,等了个寂寞。 灰溜溜回家后怎么也睡不着。 连老怪忽然想起桥上还有一个痴人,他们都走了,那人还在等。 人家为了一个承诺,在这么冷的天里,都有毅力等人,为什么他没有? 万一顾小公爷有事被绊住脚,好不容易过去闯灯阵,却发现灯阵都被他撤走了,该怎么办? 于是连老怪立刻起身,连夜找上居子石,不顾对方的反抗和骂骂咧咧,硬生生将其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没想到在半路上遇见了一人一马,站在路中间,也不见走。 连老怪还小声嘀咕,这人是不是有病? 结果走近了,看到地上星星点点的血,吓了一跳。 更让他受惊的是这人竟然是顾小公爷。 连老怪一阵激动!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顾小公爷不会食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顾小公爷耽搁在半路! 没想到顾小公爷都吐血了,还来赴他的约! 他见路上没人了,就收拾东西回家,让顾小公爷扑了个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连老怪陷入深深的自责。 居子石不知就这么几息功夫,自己这位老友已经脑补了这么多,只是看着顾玉道:“顾小公爷你怎么样?” 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会在大半夜走在一起,顾玉强打精神道:“我没事。” 居子石道:“你怎么吐血了?” 顾玉浑身难受,喃喃道:“我不知道。” 连老怪忙招呼道:“走走走,这里离我家近,先回我家,给你叫个大夫。” 顾玉摇摇头,道:“我真的没事,先回家了。” 顾玉说着就要上马,可似乎是得了风寒,四肢绵软,使不上劲儿。 顾玉叹口气,对居子石道:“居尚书,劳您推我一把。” 居子石直接把顾玉从马镫上拽了下来,怒道:“你逞什么能!” 面对居子石的威严,顾玉有些发怵,但还是道: “我真的没事。” 居子石又摆出石头那副样子,训斥她道:“跟我回去!” 可是他面硬心软,语气虽然严厉,里面的关切还是掩盖不住的。 连老怪也忙道:“先跟我回去吧,家里也有马车,可以叫下人送你回去,你这个样子,一个人骑马回去,万一跌倒在雪地里,我们怎么放心得下。” 不知为何,顾玉不合时宜地想起君泽讲过的那个故事。 酒鬼最后可是冻死在雪地里了。 顾玉这才点点头,道:“多谢居尚书,多谢连前辈。” 居子石看出顾玉冻得身子有些发抖,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了,盖在顾玉身上。 连老怪也有样学样,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顾玉披上。 三个人一匹马,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去。 不远处目睹全程的人这才悄悄离开。 ... 连老怪的家是个二进的院子,里面种着一棵石榴树。 顾玉随着他们进门,屋子里的炭火还未熄灭,暖烘烘的。 房间里竟然还有一只大肥鹅,看到有人进来,伸出脖子看了看,又缩了回去。 连老怪去给顾玉熬姜汤,留下居子石和顾玉相对无言。 居子石是无话可说,顾玉是没有心思。 半晌,居子石才道:“今天在桥上的人是不是你?” 顾玉冷得厉害,脑子一阵阵发蒙,愣了一下,才道:“是我。” 居子石道:“你在等什么人?” 顾玉垂下眼帘,坐在炉火旁,寒气被热意驱散,她身子克制不住地发抖。 顾玉低声道:“一个不该等,却一定要等之人。 ” 居子石道:“你既然答应了连老怪闯灯阵,怎么没去?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