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拿出一个花名册,在那里喋喋不休,道: “徐皇后被废,这次牡丹筵,我跟皇贵妃一起办,圣上也会过去瞧瞧。六皇子年龄不小了,我估计皇贵妃也会给六皇子留意。” “我们要先帮五皇子看看人选,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看错了人。” “等五皇子成了亲,就可以出宫建府了。以后见面更容易些。” “你姑姑不在了,我们要多上心才是。” “相貌、家世、才情,脾性,都要考虑到。” “...” 君泽看着他娘,道:“这次一定要给景尚定下皇子妃吗?” 长公主道:“这是自然。景尚该娶亲了,宫里也准备给他安排了侍寝宫女,若是快的话,明年说不准就有孩子了,我都能当姑奶奶了,多快啊。” 君泽在心里叹口气。 五皇子想要继位,就一定要有孩子。 就一定要隐藏对德荣的喜欢,跟一个不喜欢的女子虚情假意,行周公之礼。 不知为何,君泽心底泛起一股恶心。 一旁的长公主悄悄看了君泽一眼,她自然更想当奶奶,而不是姑奶奶。 长公主道:“这次牡丹筵你也去。” 君泽瞬间毛骨悚然,道:“娘!” 从君泽成年开始,他的婚事就让长公主头疼不已。 知道了君泽喜欢顾小公爷后,长公主是长吁短叹,可是看到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长公主又心疼不已。 长公主道:“帮你表弟相看一个好姑娘,你自己也挑选一个顺眼的,为君家传宗接代。” 君泽脸色难看,道:“我去可以,但只帮景尚相看。” 五皇子性子不好,若是哪里惹到他,怕是要把牡丹筵搞砸,君泽得去看着场子。 长公主戚戚然道:“泽儿,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孩子。就算你是断袖,我已经不反对你跟顾小公爷在一起了,你们如何我都不会去管,但是君家不能没有后啊。” 君泽揉着额头,每次他娘催他成亲找女人,他都觉得头疼。 君泽道:“娘,我不是断袖。” 君泽有些恼,顾玉是女子,这秘密她小心翼翼捂了二十年,现在结局未定,他又不能跟他娘讲。 长公主苦口婆心道:“你看顾小公爷,虽然也是断袖,跟你不清不楚,不也把妻妾娶进门,要为顾家延续香火吗?你何必这样压抑自己。” 君泽无奈道:“我不是压抑自己。” 他无法想象跟一个无爱的女子行亲密之事。 这是对他跟顾玉感情的不负责,更对那女子的不负责。 君泽耐着性子道:“娘,你放心,孩子一定会有的,但不是现在。” 此话一出,长公主震惊了。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儿子居然松口说孩子一定会有的? 这真是破天荒。 长公主连忙问道:“不是现在,那是什么时候? 你过了秋就要二十五了。” 君泽心烦意乱。 他怎么知道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是他能决定的吗? 什么时候顾玉愿意坦诚相待,放下那些可怕念头,就是他跟顾玉修成正果的时候。 长公主看到点儿苗头,喋喋不休道:“寻常人家孩子都打酱油了,顾小公爷的妻妾说不定都怀孕了,你可不要骗我,一拖拖一辈子。” 君泽道:“娘,你别问了。我说了会有那一天就会有那一天。” 好不容易将长公主打发出去,君泽唤来关言道: “最近好好看着宫里的动向,绝不能出岔子。” -------------------------------------不知是否君泽警告的话生了效,五皇子在南书房安生了许多。 少师走后,五皇子一脸得意道:“我知道答案了。” 顾玉坐在椅子上,问道:“说说看。” 五皇子道:“为何是鄢地?” “《公羊传》认为‘在内,虽当国,不地也。不当国,虽在外,亦不地也’” “意指‘鄢’在郑国之外,而郑庄公将共叔段逼到鄢地,便不能称其为国家内乱。可惜那些道貌岸然的史官,非要用‘克’这个字,来强调这是两个国君之争。可见那些史官的罔顾事实,以一己好恶记载历史。” 顾玉道:“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若“鄢”非郑之国土,很大可能引起两国交恶。且没有史实佐证,鄢地究竟是不是郑之国界,尚且存疑。所以《公羊传》的这个说法可以一听,却不能尽信。” 五皇子扬起的眉眼稍稍耷拉下来,并未多言,听顾玉继续讲解。 顾玉道:“书中所说‘不言出奔,难之也’,这句话足以证明共叔段是被郑伯故意逼迫才逃亡至偏远的鄢地。” 五皇子道:“的确。” 顾玉继续引导他道:“《谷梁传》同时提到‘于鄢,远也,犹曰取之其母之怀之云尔,甚之也’这段话五皇子可有什么想法?” 五皇子思索许久,低着头道:“这句话是说,郑庄公将共叔段赶到偏远的鄢地杀死,就如同从母亲的手里夺过婴儿。” 说着说着,五皇子的语气就慢了下来。 他停顿了许久,顾玉也不打扰。 直到五皇子再次开口:“在鄢地杀共叔段,是让其母武姜无法为共叔段求情,亦或者来不及为共叔段求情,赶尽杀绝后,武姜除了生生忍受丧失爱子之痛,别无他法。” 顾玉点点头。 孺子可教也。 顾玉道:“不仅要忍受丧子之痛,共叔段一死,武姜只剩下郑庄公一个孩子了,就算武姜再厌恶郑庄公,就算郑庄公杀了她最疼爱的小儿子,武姜也无法撼动其地位。” 五皇子此时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顾玉循循善诱道:“先前郑庄公‘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后来郑庄公抵不过对母亲的想念,听了颍考叔的建议,将地道当作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