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的纷争还没传到后院。 德荣看着五皇子的眼睛道:“您知道我是谁吗? ” 五皇子瞬间冷汗如瀑。 他的反应肯定了这个答案。 德荣想让自己脸上挤出笑脸,可是他怎么也做不到。 德荣似乎有些无措,道:“殿下,当年您将奴才从御兽苑里接出来,是心善,还是为了报复?” 五皇子思绪混乱,喃喃道:“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德荣自顾自道:“是,是奴才的父亲明知孝悯皇后并非难产,依然活生生剖开了孝悯皇后的肚子。您心里有恨,想要报复我,把我带到身边折磨是应该的。可您有没有想过,奴才也是无辜的啊。” 德荣其实想过,金尊玉贵的皇子,怎么会来御兽苑这么偏远的地方,还恰好遇见了他。 更别说五皇子对他一直矛盾,五皇子的恶和善似乎都倾注于他一个人身上。 对他非打即骂,又对他倾心相待。 说到底,是他自己贱。 念着五皇子把他从御兽苑带出来的救命之恩。 明明自己身在地狱,还是觉得五皇子无辜可怜。 七岁读书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可是父亲早把仁义道德和明辨是非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哪怕知道五皇子的出生间接导致了家里的灭亡,他依然不愿去怪五皇子。 再加上花锦城从未要求他对五皇子做什么,一日又一日的相处中,他已经失去了自己,把心完完全全放在了五皇子身上。 如今连救命之恩都变了味儿。 只能眼睁睁看着五皇子成婚,他依然在地狱苦苦挣扎。 五皇子摇摇头,道:“德荣,我最开始是想报复你。可,可后来我对你是真心的啊。” 他听说当年给他母亲剖腹的御医抄了家,可是还留着一个男丁,就在宫里做事。 他便想去见一见。 谁知见到德荣时,德荣跪在冰天雪地里,眼看着人要冻死了。 说不清出于什么心态,他救下了人,将人带到身边,不高兴时便打一顿,骂几句。 似乎这样就能消减他对母亲之死的怨恨。 五皇子觉得自己卑劣,不敢报复罪魁祸首,只敢拿御医之子泄愤。 可别的宫人都骂他,表面顺从,实则恨不得他去死。 只有德荣,傻乎乎念着救命之恩,永远为他着想。 不知不觉中,他再也离不开德容了。 德荣用那个断了一根手指的右手抚摸上五皇子的脸。 五皇子道:“这里不安全,你跟我走,我把你藏起来,以后谁也不能分开我们了。” 德荣幽幽叹息道:“殿下啊,奴才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奴才还有个妹妹,跟您一样大,我娘临走前嘱咐过我,要好好照顾妹妹,奴才没得选。” 五皇子握着他的手道:“什么意思?”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的意思是,他要为了妹妹害你!” 五皇子浑身僵硬,回头一看,君泽冷着脸走来。 德荣自嘲地笑了一声,任由君泽过来,一把薅起他的领子。 君泽看着他目眦欲裂,道:“我早该杀了你!” 德荣直视着君泽的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直视君泽的眼睛。 从前都是弯着腰低着头,低眉敛目。 奴才怎么能直视主子呢? 可谁又是天生的奴才? 五皇子满眼通红,用力抓着君泽的手道:“表哥!放过他!” 五皇子的语气十分坚持,这一次,他不会再让步了。 君泽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五皇子一眼,道:“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今天在这里,就是联合旁人来害你的!” 德荣转头看向五皇子,幽幽道:“殿下也这么以为吗?” 五皇子看着德荣,眼含热泪道:“我不信!” 君泽惊道:“景尚!” 五皇子不知是对德荣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再次道:“我不信你会害我!” 德荣却是大笑出声。 君泽看着德荣,心里产生了异样。 君泽道:“跟我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德荣道:“来不及了。” 君泽脸色一变。 德荣道:“前面已经闹起来了,咱们三个解释不清的。” “最起码,得对对口供。” ... 五皇子和君泽被请到前厅。 德荣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因为在箱子里蜷缩太久,四肢还未完全恢复,被宫卫连拖带拽弄了过去。 五皇子腿脚发软,一路上反复对君泽低声道:“表哥,求你千万要保住他,他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君泽亦是咬牙。 自从太后回来后,所有事情都脱离了控制。 明知德荣有问题,却投鼠忌器,为了五皇子着想,不能动。 千小心万小心,还是没想到德荣会以这种方式来到五皇子府。 君泽忍不住回头看了德荣一眼,想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顾玉的心跳很快,或者说前厅的所有人心跳都很快。 明明人群拥挤,却鸦雀无声。 无论今天五皇子和六皇子谁赢谁败,这桩皇室丑闻是闹出来了。 黄昏来袭,府上的侍从在各处点上明灯,圣上的脸色在明明暗暗间,显得格外骇人。 德荣被拖了进来,圣上打量着这个太监,的确清秀。 可再清秀,也掩盖不了浑身上下的低贱气息。 还是个残缺的太监。 圣上紧紧握着手里的十八子,唯恐六皇子的话成真。 君泽故作轻松道:“我不过出去一趟,怎么就将大好喜事闹成这样?” 圣上对脸色难看的五皇子道:“景棠说你为了一个太监,险些掐死他。” 五皇子强装镇定道:“父皇,我刚刚喝多了酒,出去透透气,怎会掐他?” 六皇子道:“是因为我无意间看到皇兄跟这个太监衣衫不整抱在一起,皇兄想要杀了我。” 五皇子看着六皇子的眼神十分冰冷,刚刚他就应该把六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