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翰司看似风光,在圣上跟前伺候笔墨,协助圣上处理政务。 可除了顾玉,其余人手中无权。 若是王丞相趁她不在,对文翰司下手,他们很难有抵抗之力。 所以顾玉要他们谨言慎行,必要时也要学会当缩头乌龟。 虽然圣上想要扶持寒门对抗世家,不会放弃文翰司。 可圣上连绍无极都能推出去直面王丞相,文翰学士若稍有不慎,被人拿捏住了把柄,圣上可不会像她一样,费心替这群人周旋。 顾玉说得口干舌燥,把该叮嘱的都叮嘱完了,便让他们都下去。 丁孝吉则磨磨蹭蹭不肯走。 三元及第的丁孝吉是文翰司中最出众的学士,替顾玉做了不少事,甚至在狱中被折断右手手指也未屈服。 顾玉对他颇为看重,见他不走,就又吩咐了几句。 “孝吉,你做事一向周到,我走之后,文翰司就交给你了。” 丁孝吉道:“下官一定不负所托。” 说完顾玉喝口茶,有点儿奇怪他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丁孝吉吞吞吐吐道:“下官还有一事想要询问顾小公爷,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顾玉互相就想到了孙采薇,但是花灯节后,二人没什么交集,顾玉也没有管,便问道:“但说无妨。” 丁孝吉道:“先前顾小公爷给下官一本诗集,让在下帮着写序,后来在下偶然得知,那诗是顾小公爷的义妹所写。” 义妹? 顾玉差点被呛到,但一想到松阳郡主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在一旁,便猜到是松阳胡诌的。 顾玉只能道:“是她所写,怎么了?” 丁孝吉试探道:“她近来可有再写诗词?下官还想为她写序。” 花灯节过后,丁孝吉有打听过养在镇国公府的义女,可一无所获。 丁孝吉只觉得高门大户,对女子的名声过于看重,所以捂得严实,没往其他方向想。 可眼看顾玉就要离京去西北了,这一去没个半年回不来,丁孝吉这才鼓足勇气询问。 但这个问题属实把顾玉难为住了,若孙采薇真是她义妹,跟丁孝吉合得来的话,她也就成人之美了。 可孙采薇不是她的义妹,而是圣上金口玉言赐婚的侧妻。 顾玉想过,若有一天君泽登基,她或许能够借君泽之手,将这些妻妾放出去,但现在她还没那个能力。 丁孝吉在她面前小心翼翼提起孙采薇的目的昭然若揭,顾玉却不能给他明确的答复。 丁孝吉见顾玉沉默不语,不禁懊恼,道:“是下官唐突了,不该讨要闺阁姑娘的笔墨。” 顾玉道:“倒也不是唐突不唐突的问题。” 丁孝吉一听有戏,满眼希望地看向顾玉。 顾玉想了想,含糊其辞道:“我这义妹患有心疾,要用上好的药材长期养着,家中嫡母唯恐嫁去旁人家受委屈,所以不愿她过早出阁,只等身子好些,再去考虑这些。” 丁孝吉道:“心疾?药材?” 顾玉开始胡诌:“人参灵芝,冬虫夏草,麝香冰片,雪莲藏红花之类...还有一些药材可谓有市无价。” 顾玉每报一个药名,丁孝吉脸色便难看一分。 原因无他,这些药材随便哪一样,寒门出身的丁孝吉都要囊中羞涩一段时日,更别说还都要上好的,长期服用。 丁孝吉再次看清贵族与寒门之间的差距。 别说他仅跟明心居士见过一面,明心居士对他有没有心意还不知。 就算他真的能娶到明心居士,也是让她跟着自己受苦。 顾玉道:“孝吉,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文翰学士听着是圣上近臣,实则如走钢丝,看着高,可稍有不慎,便登高跌重。” 丁孝吉道:“小公爷的意思是想让下官争权?” 顾玉道:“现在的文翰学士空有圣上宠信,却无实权在手,离了我,还是不堪一击。丁孝吉,我看得出你有雄心壮志,行事也有章法,未来大有可为,别让门第限制你未来的道路。我此去西北,文翰司再无依靠,对文翰司来说或许是危机,又何尝不是机遇。” 这也是顾玉的肺腑之言。 雏鹰总要起飞,文翰司不能只靠她一个人撑着。 她走后,圣上会很快发现文翰司会被王丞相狠狠打压,势必想要破局。 而隐隐为文翰学士之首的丁孝吉,或许就是那个破局的关键。 顾玉很看好他。 丁孝吉严肃起来,道:“下官必不辜负小公爷赏识!” 顾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那义妹注定还要在家里留几年的,你,好好努力。” 丁孝吉认真地点了点头,内心充满斗志。 ------------------------------------- 赵尚书在下朝后,立刻暗中见了王丞相,紧张道:“丞相,圣上若是想要剿匪,派逍遥王一个人去便够了,为何还要派顾小公爷前往西北,莫不是为了军饷一事?” 王丞相道:“袁校尉都入京了,顾家小儿自然是为西北军饷而去。” 赵尚书当即骂道:“西北那群人也不知干什么吃的,竟然让袁校尉进京。” 王丞相老神在在道:“就算他不入京,你们在西北做的事,还真以为能瞒住一辈子吗?” 赵尚书当即低下头,道:“顾小公爷颇有手段,万一真被他查到了真相,咱们可怎么办是好?” 跟心急如焚的赵尚书不同,王丞相始终淡定,似乎不把顾玉放在眼里。 赵尚书摸不清王丞相的心思,试探道:“可要下官派人...” 赵尚书用手掌在脖子前划了一道:“除掉她。” 王丞相却摇摇手,道:“不,就让她查。” 赵尚书脸色大变,若是让顾玉查明真相,牵扯的可就太广泛了。 别说他,就是丞相也难逃一死。 王丞相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