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看着景棠昏迷不醒的样子,下意识握紧了手。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与其让他在昏迷中悄无声息死去,这个时候唤醒景棠才是最佳选择。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众大臣:“众卿以为呢?” 大臣们脸上也很是紧张,互相看了看:“但凭太皇太后做主。” 太皇太后一脸悲悯道:“哀家一个女人,实在难以做这个主。” 还是张太师主动担起了这件事:“臣以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圣上和天地祖宗定会明白太皇太后的良苦用心。” 太皇太后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只能对林御医道:“如此,便劳烦林御医了。”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林御医带着针走了过去。 被太皇太后安排的太监候在床榻旁边,等林御医过来,便跪在一旁,帮圣上把被子掀开,算是给林御医搭把手。 林御医给圣上施了几针后,圣上果真悠悠转醒。 殿内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他一睁开眼,眼神就落在了顾玉和皇贵太妃顾玥身上。 朝中重臣皆集聚于此,安安静静跪在殿中,等待他的遗言。 他说的第一个字是“冷”。 正值夏季午时,一年中最热的季节,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因为殿中人多,人们都汗津津的,可圣上却喊着冷。 他的眼珠子转向皇贵太妃,又唤了一声:“冷。” 皇贵太妃只是坐在床边,抚摸着景棠的额头,温声道:“母妃来了。” 景棠还是道:“冷。” 顾玉对太监道:“去,再拿床被褥。” 那太监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低着头退了出去。 景棠的眼珠子又转向顾玉,唤道:“小舅舅。” 顾玉无视旁人的目光,走上前去。 景棠气若游丝道:“朕是不是快不行了?” 之前景棠的脸色一直很苍白,现在却是隐隐发黑。 顾玉道:“别想这么多。” 景棠看了眼殿中的诸多面孔,冷笑一声:“若不是不行了,你们不会来得这般整齐。” 殿中陷入一片死寂。 还是景棠主动打破:“朕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大臣们齐声道:“臣罪该万死。” 他们的确是来听景棠说遗言的,所以要摆出诚惶诚恐的姿态。 景棠轻笑一声:“好,朕给你们便是。” 太皇太后道:“且慢。” 所有人都看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道:“圣上,命文翰司草拟诏书吧。” 景棠点点头,似乎是认命了。 刚刚太皇太后已经命宫人去取空白的圣旨了,却不知为何,迟迟未到。 太皇太后对丁孝吉道:“去催一催。” 丁孝吉得了命令,赶快去取诏书,宫殿之中又陷入一片死寂。 景棠缩瑟了一下,再次道:“小舅舅,我冷。” 当初他受景尚欺辱,眼含泪花,依偎在顾玉身边,楚楚可怜的样子是真是假顾玉再也看不清楚了。 而现在,他即将面临死亡,还要受到一群人的逼迫,再次依偎在顾玉身边,楚楚可怜的样子,有几分真,几分假,顾玉依然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不代表无动于衷,顾玉心中又闷又痛,看着他脆弱的面容,才意识到他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本该意气风发的年纪啊。 顾玉无法不对他产生怜悯,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后。 恰好太监将被褥取来,想要给景棠盖上,顾玉接过,替太监做了这件事。 那太监看自己凑不到景棠身边去,不免有些着急,回去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示意他去一边候着,他便退到一旁,把床榻留给顾玉和顾玥。 顾玉把被子给他盖好后,问道:“还冷吗?” 景棠摇摇头,眼中再次泛起泪花:“想让母妃抱着。” 皇贵太妃起身,想要过去抱着景棠,却被礼部官员小声提醒:“皇贵太妃,这于理不合。” 景棠已经比顾玥还高了,早已不是小孩子,而是九五之尊。 子大避母,更何况皇贵太妃不是圣上的亲生母亲,众目睽睽之下,母子相抱的确不像样。 皇贵太妃小声辩驳:“于理不合?违抗圣令就于理合了吗?” 礼部官员低着头,不敢说话。 但皇贵太妃终究没有去抱景棠,只是替他掖了掖被角。 景棠眼角流下来一滴泪,对着顾玉唤道:“小舅舅。” 声音哀怨,虚弱如幼猫叫唤,让人揪心不已。 既然子大避母,那么小舅舅是男子,总没有这么忌讳。 可惜他虽在帝位,受百官朝拜,万民敬仰,依然不得自由。 顾玉终究没有伸出手,原因太多,谁都是身不由己。 景棠饮泣了几声,还是咽下苦果,不再奢望最后的温情。 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则是感到了奇怪,往宫殿门口看去,为何去取空白圣旨的宫人和丁孝吉还没回来? 时间紧迫,唯恐再生什么意外。 不一会儿,丁孝吉一脸惊慌地走了进来,身后的宫人手中只有空白圣旨。 众人察觉到了不对,紧接着丁孝吉跪下道:“回圣上、太皇太后、大长公主、皇贵太妃,诸位大人,大事不好,玉玺不见了。” 丁孝吉过去后才知道,之所以去取圣旨的宫人迟迟未归,是因为玉玺找不到了。 没有玉玺,就算有圣上亲笔,也不过一纸空文。 这事情可太大了,丁孝吉分毫不敢耽搁,一边命令宫人仔细寻找,一边匆匆赶来,将此事告知众人。 “什么!”所有人都震惊了。 玉玺丢失,龙椅上的人都将受到质疑。 太皇太后第一时间去看景棠,却见景棠嘴角含笑,哪儿还有刚刚惹人怜悯的样子。 太皇太后眼中一抹杀意闪过,对龙床边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顾玉连忙道:“圣上!玉玺何在!” 这一声把紧张的气氛再次推向高潮,也将玉玺丢失之过推到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