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洄立刻超级大声地跟了一句傻瓜。
他不知道傻瓜是什么瓜,他只想证明自己不是哑巴,不仅会说话还会学舌呢。
学完他也翻过去,不过是翻向靳寒的方向,抱着他硌人的后背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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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多出来一张嘴,就不能再混日子。
虽然小盒子里还有奶奶留给他的一千多块,但那些钱要用来给奶奶办葬礼。
靳寒再次来到后海码头,找到老水手,说想上码头扛大包。
扛大包比搬酒桶钱多,一包三块钱而且不限量,只要有力气想扛多少都行。
水手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把那个孩子带回去了吧。”
靳寒闷不吭声。
水手气得敲他:“你真是闲的,你把他带回去干什么?他爸妈都不养他你养个屁!你把他放福利院那福利院还能把他扔了不成?”
“会。”靳寒说。
他在地痞那里时就有一个孩子是被一家福利院赶出来的,那孩子只有一条手臂,是个残疾,地痞把他放在街上让他乞讨。
裴溪洄不会说话,也是个残疾,所以他那晚才会着急到连夜把人带回来。
“哈,扔了又怎么样,那是他的命!这年头谁不是苦命人?你比他好多少了?”
靳寒不耐烦:“别废话了,到底帮不帮。”
“帮!谁让我该你的,帮你和那边说说一袋多给你五毛。”
老水手之前值班打瞌睡,没看住仓库,放了个偷儿进去。是靳寒发现帮他逮到的,不然那一仓库东西要是丢了他十辈子都赔不完。
“谢了。”靳寒拿出两条烟,一条给他,一条给码头负责人。
水手看着直乐,“年纪不大倒挺会来事儿,下午就来吧,反正你和大伙儿都熟。”
靳寒十岁出头时就在这片码头干活,他爸妈不给他钱吃饭,他都是自己赚。
这片码头的人对他都熟,从不把他当小孩儿看,也不会不满他多的那五毛钱。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能在这干活的谁不是挣扎着长大的,不会互相为难。
下午靳寒来了,身后还拖着个小尾巴。
他拿绳子把裴溪洄绑自己腰上了。
码头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要是有人把裴溪洄掳到船上带走,他追都追不着。
工人们看见都骂他:“纯他妈闲的,二傻子一个,你到底怎么想的?”
靳寒不生气也不辩解,只默不作声地干活。
他什么都没想,他只知道一句话:生了就要养,养了就要养好。
他把裴溪洄带回来,就要努力把他拉扯大。
至少在他去死之前,都会尽心养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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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扛麻袋搁不住,后背被磨出一大片血瘀,两肩处的衣服都被血染红。
裴溪洄把他衣服掀开,看到那些可怕的伤口,扁扁嘴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靳寒以为他吓着了,放下衣服推开他。
可裴溪洄伸出小胖手一把攥住他的手,抽抽儿着说:“不盖,哥疼。”
边说边噘嘴帮他吹伤口,越吹哭得越厉害,好像那些伤长在他身上了似的。
老水手看乐了,拿药给他:“你这弟弟没白养,挺会心疼人。”
靳寒没说什么,让裴溪洄把药给自己抹上。
他个子太高,十四岁就有一米八。他蹲着,裴溪洄要站在板凳上才能够到他肩膀,就这样也得踮着点脚举高手才能给抹上药。
小孩儿手不稳,一开始抹得哪都是。
后面慢慢练出来了,靳寒也用不着了。
他背上磨出了一层厚实的茧子,肩膀和手臂在无数次提拉中长出结实的肌肉。再粗糙沉重的麻袋都不能擦破他的皮肤、压弯他的肩背——第一步总算是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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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岛入冬了。
码头上积了很厚一层雪,风卷着雪花往人身上吹。
裴溪洄穿着小雪地靴踩在雪地上,衣服勒得圆滚滚活像个胖球。棉衣棉裤厚得没人穿都能自己站住,两只手得支楞着,贴不到腿。
他戴着一套棕色小熊的帽子围巾和耳包,都是哥哥新给买的,唯独不戴手套。
靳寒给他戴上他就等人去干活了扯掉,两只小手往口袋里一塞,里面有早起哥哥留给他的两个煮鸡蛋。他没舍得吃,还热乎着。
他拿鸡蛋捂着手,等靳寒干完一轮中场休息时,就把蛋剥开,和哥哥一人一个吃掉。
然后用捂得温热的小手心去捂靳寒的脸,把他冻僵的大手放到自己帽子里给他暖着。
他手小,只能捂住一点脸,靳寒的鼻子被冻得通红,他就垫起脚和哥哥贴贴脸。
风雪中,一个软乎乎的小崽子抱着一个凶巴巴的大孩子,温热的小趴鼻子贴着人家高冷的鼻梁,头上小熊帽子的耳朵还被靳寒的额头压趴了,两个孩子腰上栓着条绳子。
这样的画面很温馨,就像两只在寒冬中紧紧依偎互相取暖的小动物。
其实那根绳子早就不需要了。
裴溪洄很乖从不乱跑,总站在哥哥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哥哥一看他他就挤出个大大圆圆的笑。
但靳寒一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