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派下来的任务,压力也足够大。

她有一种自己在和朗姆自由搏击,并且因为实际的上下级关系,因此只能被动防守的感觉,从卡纳迪恩到铃木再到有马,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她今天能暂时敷衍过去,之后呢?

除非她主动接下更多警视厅卧底的任务,让自己成为更好用的、完全形态的棋子。执棋手毕竟很少和棋子较劲,大家都不闲,宾加在欧洲做卧底的日子就很安生。

她该仔细想一想,为了游戏主线,她真的要往这条路上走吗?

这条路,其他的危险和麻烦都肉眼可见,可以直接参照赌马公安。额外的,她还得距离降谷先生远一点,更远一点。

不过,她现在还得发邮件给降谷先生。以赌马公安可能是卧底的名义,提醒他一下,赌马公安真的太明显了,帮赌马公安遮掩,说一些“他只是晚上过来拿东西”的敷衍词,她自己都要笑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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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收到邮件的时候,并没有及时查阅。因为他在和库拉索打电话,对接情报。

情报内容有点复杂,邮件说明不清,因此他打电话过去。——理由说得通。

库拉索是朗姆这半年新晋的心腹,据传言说,她得罪了贝尔摩德后,被朗姆不计前嫌地捞过来用,库拉索因此回以忠心,听起来很像是沉默又朴实的标准下属。

传言归传言,真的和库拉索交流的时候,她和沉默朴实毫无关联。正相反,她冷酷而尖锐,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逻辑错误,记忆力也特别好,好得出奇,如果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可能会被她问得满头汗。

降谷零自然做好充足准备,完美应对,甚至能分心去分辨库拉索电话里的声音,窸窸窣窣,瓶瓶罐罐……库拉索在组织实验室吗?

他随口汇报又一条需要注意的情报,但库拉索忽然换了语气。

“稍微等一下……”

电话传来了手机搁在桌子上的声音,随后,开门声,脚步声,细微的对话声。

降谷零皱起眉,库拉索刚才是不是迟疑了一秒?语气也不太对,像是精神开始涣散……

电话那头已经传来细小的说话声,降谷零屏住呼吸。

就听库拉索小声而迟钝地问着来人:“有谁、要去审讯室了吗?”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笑呵呵的爽朗声音:“暂时还没有,不过要给康帕利提前准备好,总要做好她失败回到组织后审讯她的准备。”

库拉索低声说:“您已经准备了半年……”

那个中年男人和蔼地打断她没说完的话:“库拉索,今天实验室的人是不是忘记叫你吃药了?待会儿你吃一下药,去隔壁屋子里躺一会儿,好吗?”

库拉索的语气有点飘忽了:“好的,但是……”

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而那个中年男人还在笑着感慨:“没事的,再不听话的,进了审讯室都会听话。运气好的话,过段时间你就有伴了。”

库拉索断断续续地说着:“稍微等一下,朗姆大人……我去拿一下我的手机……”

降谷零迅速挂断电话。

回过神后,他的心砰砰直跳。朗姆会不会翻看库拉索的手机?不能确定。

但现在的重点不是他的危险,而是康帕利的。她做什么了要被朗姆关去审讯室,还是长达半年的准备?

库拉索的状态也真的很奇怪。洗脑?服药?

他迅速拿出纸笔记住关键词,又调出刚才那通电话的录音,听了两遍,确认自己没有遗漏。

康帕利的事……果然还是要和两仪说一声。

他下意识就打算驱车出门,前往米花町二丁目。但他站起身后,恍然意识到,两仪现在会换着住,他现在也不能确定两仪在哪。

两仪似乎隐隐约约在躲着他,不明显,但确实有。

不明白缘故,但工作的事情,本来也该直接用邮件对接。而一直去两仪的安全屋,也确实有可能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降谷零打开邮件页面后又犹豫,最终切换页面,选择折中选项,打电话。

就算不方便相见,能听得到声音,也很不错。

电话拨通。

“降谷先生?”

依旧是很有活力的声音,于是他心中一处空荡荡的角落似乎迅速塞满了软绵绵的棉花。

“嗯,两仪,你现在还能对接得上康帕利吧?”降谷零收敛情绪,先对接工作,“朗姆在半年前给她准备了一间审讯室,可能有洗脑功效,库拉索也是洗脑产物,朗姆说会让她和库拉索作伴。请你联系一下她,就说消息来源是研究所内部,请她多加小心。”

电话对面有一瞬沉默,他能听到高楼公寓特有的风声。

“原来如此……谢谢,我会转告她的。”

“嗯。”

沉默。电话里传来的依旧是高空的风声,塞在心底角落的那处棉花似乎也要因此被飘飘忽忽地刮跑,挤在角落,不安地摇摇晃晃。

不是审讯,没有其他工作,单纯只是沉默着,隔着电话,试图将呼吸声传达过去。

这一次,打破沉默的是两仪:“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断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