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默一听吴静忠身携炸弹,顿时大惊!
他虽然久历江湖,见多识广,可往往游走于贫瘠乡野,行进在偏僻小镇,或蛰伏于人迹罕至的山水之间,见硝烟便躲,遇军队就避,从不靠近战场,所以至今也没有见过炸弹,纵然是在帅府隐迹期间,也不曾去过军中,琢磨枪支弹药。
但他知道炸弹是什么东西,因为他在报刊、书籍中看过相当多的记载。
说起来,自清朝末年开始,社会上就广为流传诸多说法——南方党人专会制造一种可怖的“人-体-炸-弹”,用以执行暗杀任务!这种炸弹不是携带在体外,而是被暗杀者吞进肚子里隐藏,以便于躲过搜查。一旦遇到要暗杀的目标,便可以立即按动电钮,届时人弹齐飞,威力巨大!
对于这些传闻,陈天默一直是保持怀疑态度的,他心想那炸弹得多小啊,才能被人吞进肚子里去?
而且直接在暗杀者肚子里引爆的话,对暗杀目标又能造成多大的杀伤力?
制造这种人-体-炸-弹,到底是用来暗杀还是用来自杀的?
不过,南方党人喜欢用炸弹进行暗杀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譬如汪-精-卫刺杀前清摄政王载沣、史坚如刺杀两广总督德寿、林冠慈刺杀水师提督李准、彭家珍刺杀宗社党首领良弼、吴樾刺杀宪政五大臣等等,用的都是炸弹!
南方党人里还有个厉害的角色叫做喻培伦,被称为“
炸弹大王”!黄花岗起事的时候,他直接在脖子上挂了一篮子的炸弹,靠着丢炸弹进行冲锋,威不可当!
诸如此类的新闻报道使得陈天默对炸弹印象深刻且充满好奇,同时也心怀畏惧。
在他想来,炸弹的威力,应该跟幼年时,陈家村那一夜惊变中的炮火一样可怖!
凝视吴静忠有时,陈天默看得出他的神情不似作伪。
而且吴静忠一手提着钱箱子,一手插在裤兜里,里面鼓囊囊的确实是有什么东西。
仔细想来,吴静忠能有炸弹也不意外,毕竟他在镇守使署待过一段时间,什么武器接触不到?
迫于炸弹的威力,陈天默即便是怀有一身震古烁今的惊人技艺,也不敢冒失!
根据他从阅读中获取的有限认知,引爆炸弹确有撞击、点火、牵引等多种方式,吴静忠说一扯引线,就能让他人财两失,应该不是大言恫吓。
再一想,炸弹的爆炸范围可是足够大的,当年,南方党人马超俊在天字码头刺杀广州将军凤山,一个炸弹放倒一大片,连同凤山在内,护卫、兵丁以及路人死伤了七十多个!恐怖至此!
思来想去,陈天默不禁往后退了几步,与吴静忠保持大段的距离。
吴静忠见状十分得意,讥讽道:“陈天默,原来你也怕死!”
陈天默笑道:“吴师傅,你是械武一脉的宗师高手,居然还用这种玩意儿?”
“只要能杀人,就是好武器,我凭什么
不能用这种玩意儿?!”
吴静忠自觉占据了上风,连说话都硬气了起来:“我就经常后悔,上次假扮劫匪的时候,没有带着炸弹!当时我藏在树上,如果居高临下给你投弹,保证你人仰马翻,原地开花!”
陈天默抚掌赞道:“说得好!吴师傅,这样吧,把钱留下,你人安然离开,我既不杀你,也不抓你。不过也只限于这一次,下次遇上,就各凭本事了,你可以一辈子都在身上揣个炸弹。”
吴静忠“呸”的啐了一口:“你也用不着讥讽我!真有本事,就现在把我拿下!没本事,就往后退,退到堂屋里,靠里墙站着!”
“好。”
陈天默看在钱的份儿上,看在炸弹的份儿上,依言后退,直接退进了屋里,靠着北墙站好。
吴静忠又说道:“在我走出这个院子的大门之前,你一步都不许动!”
陈天默心里恨得要死,可脸上却依旧笑嘻嘻:“没问题,吴师傅请便。”
吴静忠死死的盯着陈天默,然后一步一步倒行,朝着院子大门退却。
陈天默有无数次都想冲出去,一脚踢死对方,可是想了想炸弹的可怖威力,想了想那一箱子的钱,就又忍住了。
吴静忠终于退到了大门口,他先是往门外张望了一眼,然后又迅速的回头看向陈天默,在确定陈天默没有搞小动作,仍旧安安稳稳的站在堂屋里时,他忽然放声大笑,尽情讥讽道:“我的乖,你
可真听话!老子让你毬毛都落不着一根!”
说完,吴静忠甩开大步,拔腿就蹿。
陈天默气的是七窍生烟,一个箭步从堂屋里冲出去,把纵扶摇身法施展到了极致,转瞬间掠出大门之外,朝着已逃至街头的吴静忠奋力追击。
吴静忠边跑边往回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陈天默的速度太快了,两人的距离在迅速的拉近,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得被追上!
情急之下,吴静忠看准了街上的热闹处,狂奔而去,专门朝着人多的地方钻,陈天默穷追不舍,也跟了上去。
“让开!闪开!滚开!”
吴静忠嘶吼咆哮,横冲直撞,压根不顾路人的死活,弄得是人仰摊翻,骂声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