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汤面终于上来了。
伙计虽然不情不愿,脸色也不大好看,但是那面做的着实不赖。
陈天默吸溜一筷头面条,又嘬一口酒,满肚子舒坦,只感觉人生也不过如此,叹道:“唯美食与美酒不可辜负啊……”
要是能活在太平世道,无家仇国恨,真是神仙日子。
店掌柜却不开眼,在旁边冷言冷语道:“还卖嘴呢,等会儿就让你知道,唯羊腿不可辜负了。”
他话音方落,陈天默已听见外头有脚步声迫近。
很重,也很急,足可想见来人的心情。
不用猜,也知道是那周庙祝来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酒馆的门板上就传来“咚咚咚”的砸踹声音,跟着又响起了周庙祝的喝骂声:“透你娘的!我说在庙里左等右等,不见你们送我的腿来,原来是晴天里捣鬼!大白天上着门,玩什么花活儿呢?!给老子开门!”
店掌柜和伙计都吓傻了,彼此大眼瞪小眼,泥塑木雕一样的站着,谁也没敢动,连大气也不敢出。
“开门啊!道爷知道里面有人!这门板外面没上锁,是里头上着栓呢!少他娘的装聋作哑!有胆消遣你道爷,没种开门么?!”
“咚咚~~”
“不开是吧?好!乖乖儿们给道爷等着!稍停时候叫道爷逮住,卸了你们的爪蹄子!”
“砰!”
又是一声响,倒不像是之前那种拳打脚踢的动静,却有些闷沉,似乎是用什么重物在锤那门板。
店掌
柜和伙计已开始瑟瑟发抖。
陈天默却仍旧不紧不慢的在吃面条。
“砰!砰!咔嚓~~~”
门板被砸出了一个洞,周庙祝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出现在洞里,一双乖戾凶狠的眼睛觑看着酒馆内的情形。
“道爷还以为人都死了,原来全在里面猫着,真就是装聋作哑是吧?好,很好!”
周庙祝把手伸进破洞里,摘掉了门栓,揭开了门板,然后跳进屋里来,但见他手中提溜着一杆两尺多长的捣药杵,黑黝黝的,是熟铁铸就,十分粗大!砸烂门板的,必然就是此物。
陈天默余光中瞥了一眼,只觉好笑,心想:“这捣药杵本来是研磨药材所用,是为治病救人的器具,在他手里,却成了凶器。”
“道爷的腿呢!”
随着周庙祝一声恶吼,店掌柜和伙计再也顶不住了,“噗通”一声,同时跪在了地上。
“道爷啊,这事儿不能赖我!”店掌柜带着哭腔报屈道:“你那条腿可不是我吃的!”
伙计跟着嚎道:“也不赖我呀!也不是我吃的!道爷那条腿本来都烤好了,就等着切了块给送到庙里去呢,可,可一转眼,就,就被偷吃了!”
“被偷吃了?!”
周庙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鼻孔都张大了一倍有余,他发出“嘎嘎”几声怪笑,然后阴测测说道:“看来割一条舌头还是刹不住你们这些寒贱货嘴馋的毛病啊!好,很好!是哪个偷吃的?
”
“是他!”
店掌柜和伙计不约而同的一起伸手指向陈天默。
周庙祝便也转脸看向了陈天默,刹那间,他又狐疑,又惊讶,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你?你不是个江湖郎中吗?”
陈天默置若罔闻,压根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仍旧在不慌不忙的吃着面条。
周庙祝怒不可遏,冲到他面前,厉声喝道:“道爷问你话呢!聋了!?”
陈天默放下筷子,皱起眉头,抬脸森然说道:“你的吐沫星子喷到我碗里了,得赔钱。”
周庙祝一眼便看见了汤里的羊骨头,登时被气笑了,叫道:“好哇!肉让你吃了,骨头让你熬汤煮面了,居然还让道爷赔钱?!”
陈天默认真的点了点头:“嗯~~你真得赔钱。不多不少,两块大洋,是我刚才付给掌柜的,不信你可以问。”
周庙祝用疑惑的目光,上下扫量着陈天默:“你莫非是有病?”
陈天默颔首道:“有,实有,我的病就是好管闲事,好打抱不平。你莫非有对症的药?”
周庙祝冷笑道:“好管闲事,好打抱不平,呵!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陈天默道:“神农庙里一个小小的庙祝,姓周,至于叫阿猫还是阿狗,我就不清楚了。”
周庙祝听得一阵窝火,恨不得立刻就撕烂陈天默那张损嘴,但是看着陈天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心想先探探对方的底细再做计较不吃,于是
说道:“你竖起耳朵听好了,道爷叫周雄黄!”
陈天默道:“雄黄有毒,你是个毒物啊。”
“你——”
周雄黄强忍怒气,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陈天默道:“羊首山。”
周雄黄道:“你知不知道‘羊首山’姓什么?”
陈天默道:“当然姓羊,被我吃了的羊腿的羊。”
“放肆!”周雄黄大声说道:“羊首山姓梅!你既然郎中,难道就没有听说过‘赤帝宫’么?!赤帝宫宫主,毒王梅珞华,就是此间的主人!”
陈天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