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毕。 秦文君已然一礼后,回转屋内。 留三人在那儿意犹未尽。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何书生摇头晃脑地感慨道:“秦乐师技艺又有精进,当真是意境悠远,百听不厌啊……” 楚,袁二人都对他有些无语,琴曲真正的价值在于给人带来感悟,就你搁这儿赞叹琴艺…… 不愿理会这诨人,两人起身离开,只留下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书生。 听完琴,袁士纪通常会在楚门这里盘桓到晚餐时分吃上一顿再离开。 只是,今天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天。 悠闲的午后时光不复,整个二十四区发生了剧烈的晃动。 以往,嵬街在虚实之间流转时也发生过类似状况,但绝不会如今日这般剧烈。 楚门甚至感觉自己站在惊涛骇浪中的一条木帆板上,就连站稳都使上了梅花步的技巧。 与袁士纪走至院外,恰巧碰上斜对面的何书生也一脸慌乱,跌跌撞撞地跑出。 眼前的一幕除了令他们震惊外,还隐隐中带有一丝恐惧。 自桃山山顶流下的溪水已然截流,两条石阶也垮塌成了堆堆乱石。 远处的二十三街区在与二十四街区的接壤处断裂,脱离他们远去。 不过仔细想想,与其说是整个嵬街前端在离他们远去,不如说是他们二十四区在脱落。 如果把原本整座嵬街阵法比作是一条锁链。 那么,街区便是锁链上的一节。 他们现在看到的就是这条总共二十五截的锁链在一节一节崩解,二十四街区便是最先从链上脱落的一节。 在他们之后,二十三,二十二,二十一…… 一个个街区紧步后尘,纷纷脱离。 造成他们仅仅是站在二十四街区,就能望见上下左右漂浮着同时十数个街区的盛况。 一些离得较近的,连其中各式的庭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盛况空前。 虽这一幕没能持续多久,却令嵬街中绝大多数修士终生难忘。 不多时,漫天漂浮的一座座街区陆续隐没。 二十四街区也脱出法域流转的这片虚幻,坠落凡尘。 与现世中的某条街巷重合在了一处。 不得不说,就安全性上来说,嵬街阵法还是极为靠谱的。 玄水道人似乎提前就想到了这种情况,下了双重保险。 作为锁链的嵬街长阵主体虽分崩离析,但链子上每一节的强度尚在。 历经如此变故,街区内的几座院落不过是外墙上多了数道可怖的裂痕。 处于街区中的修士们无一伤亡。 待一切稍稍稳定,袁士纪便告辞道: “应是外面有大事发生,看来今日我是待不到晚饭时间了。” 他脸上少有地出现凝重神情,朝巷外走去。 一般通过票券进出嵬街,走的就是楚门曾走过两次的那条山间小径。 可现在,街区已不在法域中,要离开直接往巷外走即可。 能够让袁士纪这样的人都能露出匆忙之色,可见事情严重程度。 从他的表现来看,楚门推断,可能并非是单纯有人专门针对嵬街,而是他们被更大范围的灾祸波及到了。 不过,无论如何,嵬街大阵崩解,他过去两年那种怡然自得的生活状态肯定是一去不返。 长吁短叹之余,不说搞清嵬街大阵崩解缘由,他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联系上玄水道人,或是其他街区的知情人士,才能知晓嵬街后续是会重组,还是如何。 不过嵬街崩解,桃山法域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玄水道人状况如何也需得探明。 是正处于焦头烂额中,亦或是受伤闭关,甚至已然陨落,皆有可能。 而想要了解这其中种种,就需要大量的情报。 秦文君到现在也没有露面,多半是有着自己的想法,楚门并不准备往上凑。 “书生,和我走一趟,去看看这是到了哪儿……” 不同于何诗友面露愁容,两手一摊。 楚门还是想着能快速适应新环境的,至少要确认一下如今究竟身处何地。 “哎,好……” 何书生像是找着了主心骨,忙不迭地应是。 “耳朵,你先看家。” 这鸮耳羽竖起,翅膀张开,卡在一处墙角,看上去被吓得不轻。 见楚门说话也只是呆呆地侧望过来。 可楚门完全不担心它,这鸟儿可是装糊涂的高手。 两年来,耳朵胖了整整一圈,修为也到了一阶中期,相当于人类修行者的炼气六层。 它本只是羽毛蓬松,看起来块头大,身上实无几两肉。 现在多长的肉把毛挤得膨出来,让它更显圆润。 不去理会耳朵,楚门带着何书生大跨步向外走去。 二十四街区完美融进了一条老旧街巷中。 街巷民居经年累月,外墙上爬满了青苔。 少数几处甚至有不知名的杂草顽强生长,以至于将墙面顶出几道细长的开裂来。 这点倒与街区饱受摧残的外墙风格完美统一,就好像二十四号街区本来就该存在于这里。 街区所处本是一条死胡同,少有人来往。 现在就是十年以上的老住户经过,都要仔细回忆才能想起这里原本是什么模样了。 走出街巷,是一条颇有年代感的大路。 路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 不同于楚门待过的云中府,这里仙凡混杂,也更加繁华。 袁士纪早已不见踪影,楚门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往哪边去。 只得先靠街边站定,看着穿流不息的人群。 看不一会儿,他便发现,往来的凡俗人士无恙,反是修行者神色间都有些许不安。 一旁的何书生从开始有些吃惊,接着仿佛是确认了什么。 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