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过了多久,唐凌冥冥之中,似乎感到左肩传来的痛楚,也感受到了满屋子的人围在他周旁对他评头论足。 “要我说唐凌这小子就是欠收拾,要不是他大半夜装神弄鬼,扫帚打跟头成精作怪,我也不会下此狠手,还画那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妆容,谁能认得出他来。” 说话的是青壶道长,语气愤怒之中夹杂着不可思议,全身湿漉漉的,说话间衣衫还在不住的往下滴水。 只是唐凌不明白,他何时热装神弄鬼了?难不成肩上的伤就是青壶道长造成的?他继续听着没有立马睁开眼睛,他倒想听听这些人都是怎么骂他的。 这时,苏折客气的问道:“仙姑吓坏了吧?” 青壶道长道:“是啊,你是没见着这小子当时那样儿,像个鬼一样闯入我房中牵着萍儿就走,都不晓得他要将萍儿带去甚么地方?” 苏折做出一番恍然大悟的样子,道:“这看上去像是中邪了呀!”随即又一脸深沉的兀自揣测道,“还是说唐凌真有这特殊癖好?” “大概真的是中邪了?”众人一一附和道,语气有看热闹的,有担忧的,也有受到惊吓的。 “看上去~倒真像是中邪了~”青壶道长点了点头,也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突然面色一惊,问苏折道,“听说这空幽谷有一道诅咒,苏少爷每年这个时候都来这谷中采购,想必比涂某更了解,你有没有遇到过......” 苏折想了想,道:“这事儿吧,我自己是没遇上过,不过,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想必就是一桩忌讳,我看道长这段时间还是注意点儿~还有,在谷主府,最好别提诅咒这两字,别问为甚么,反正最好是别提。” 青壶道长看着唐凌,忍不住嘘声道:“你有没有觉得唐凌那身新娘子的装扮,有些眼熟?” 苏折想了想,道:“是有点眼熟~”忽然间,他似乎想起了甚么,那不就是几年前枝娘子与谷主补办婚礼时的所用的装束么?! 当时青壶道长也在场,难怪会觉得眼熟。 “夫人~” 正当时这时,门外传来婢子的请安声。 苏折等人纷纷向门外看过去,见枝娘子款款进得门来,优雅的站着,水汽氤氲的眸子之中端的是一派青韫之色,但细细一看,又似乎毫无感情,雪光般柔软的布料包裹着她玲珑的躯体,显得其端庄而又无暇,像极了一朵盛开在山谷恬静又温柔的幽兰,时刻保持着自己的姿势,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远风如洗,吹不起一丝涟漪。 明明是这样一副和善可亲、芳兰竟体的样貌,却不知何故,愣是让人平白生出一股压迫感与局促感。 枝娘子平平的看了一眼众人,道:“方才之事我已了解,既然人没事,你们就先回去歇息罢,别耽误了明日的祭花大典,待我查明此因再给青壶道长以及大家一个说法。” 青壶道长还要再说些甚么,苏折咳了一声掐断他的话头,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先行告退了。” 苏折走后,屋子里看热闹的人陆陆续续也都回去了。 屋子里只剩枝娘子一人,枝娘子伸出两根手指在唐凌的额上点了点,便知唐凌已醒,遂道:“发生了甚么,你可还记得?” 唐凌睁开眼睛,想支起身,却被肩上的剧痛疼得龇牙咧嘴,只好半躺着倚在床头,他向枝娘子问道:“我甚么都不记得了,发生了甚么?” “你真的甚么都不记得了?” 枝娘子说着,就拿出一把小刀,从桌子上拿过一个苹果开始削,一边削,一边观察着唐凌的双眼。 唐凌的眼睛,早在今儿傍晚就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些东西了,枝娘子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倘若他的眼睛还是瞎的,他就只能靠着这香气去了解对方,但现在他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了,只是还有些模糊。 初见这位仪态万方的夫人,心中不觉泛起一丝涟漪,忍不住叹了一声,这世上竟然还有美成这样的女子,简直是毫无缺点的惊艳。 “一点印象都没有~”唐凌随即摇头道,而后又问,“是不是我梦游了,与青壶道长发生了冲突,然后他刺伤了我?”一想到青壶道长之前那番话,他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这种情况。然而他深知自己只有被鬼压床的习惯,却从来没有梦游之症。 “不过伤口还好,不是很深,修养几日便无碍了。劳烦枝娘子这么晚了还跑到我这儿来,实在有愧。”在空幽谷,大家都这么称呼谷主夫人。 “你能这么想,实在是不容易。” 枝娘子将削好的苹果递到他面前,唐凌顺手就接了。 枝娘子手腕一僵,道:“你的眼疾,是好了么?!” 唐凌忽然看到她握着小刀的那只手,向他逼近了一步,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恶意。盲人第六感是很准确的,这是唐凌很早就训练出来的一种能力,他甚至能在旁人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感知到他人的面部表情是如何的。 所以他感受到这股恶意,绝不是无中生有,或者过于敏感。 他觉得~枝娘子很怕他的双眼没有失明! 他一下子联想到晨时躲进亭子避雨碰见枝娘子的那番场景,于是更加确信枝娘子身上藏着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还被他撞见了。倘若不是这样,她又为何来试探自己的眼睛呢? 唐凌心电急转,知道眼下只有继续装成一个瞎子才能让枝娘子放松警惕,他轻轻的将苹果放到嘴边,双眼放空,若无其事的道:“我这眼疾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多半是好不了了。”他咳了咳,不慎将苹果摔了出去。 枝娘子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