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伞提着姜汤来到鸦杀风林,林中寂静一片,唯有冷雪卷着青黄的落叶在空中打着卷儿,想来闻人莫离说的没错,人一定是在铸剑室了。 他走了两步,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脆如百灵鸟儿一样的声音:“唐凌!” 唐凌欣喜的一扭头,没想到来人却是闻人为遥,这两姐妹,长相性情都不像,嗓音倒是挺像的。 唐凌道:“大小姐,叫我是有甚么事么?” 闻人为遥道:“怎么,没事儿就不能叫你一声了,我们好歹也是师姐弟的关系,你就那么不待见我啊?” 唐凌道:“大小姐说笑了,唐凌岂敢怠慢于您。” 闻人为遥道:“你这是去哪儿啊?往这个方向走的,不会是铸剑室吧?” 唐凌道:“大小姐果真如传闻所言,聪明伶俐洞察人心。” 闻人为遥道:“可我记得,启秀堂并不曾设有铸剑课呀,你去铸剑室,难道是找甚么人?” 唐凌默然,并不想与此人有过多交流。 闻人为遥道:“不知道你找谁,不过,我刚路过铸剑室,门是开着,但并没见里面有人,我就顺手将门给关上了,你要找的人,恐怕不在这儿。” 唐凌道:“哦,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过去了。” “帮我个忙呗。”闻人为遥从身后拿出一物,道,“这是我在冷泉边上捡到的,那冷泉除了我跟闻人踏雪,是极少有人去的,应该是她不小心忘了带走的。只不过,我跟她素来两看相厌,就请你帮我转交给她吧。也省的我倆面对面的犯尴尬。” 唐凌当时就想:“你会有这么好心?” 不曾想闻人为遥就道:“我是没那么好心,给她捡袜子,只不过现在轮到我当值,冷泉与这鸦杀风林这一片,都是我在管,修学游与河清海宴在即,受邀而来的客人陆陆续续都来了,我可不想因为一双袜子犯下得不偿失之过。” 唐凌想想,其实她说的没错,这段时间整个冰岛以及冰岛脚下那些个小村小镇,全都谨慎有加,据说大街小巷连一一丁点儿垃圾一片落叶都见不到,更何况是人人都会来参观的宗学院,更是马虎不得。遂与闻人为遥道:“那好吧,我替你转交给她。” 唐凌带着这双袜子,回到了寝舍。 闻人莫离怀揣着那双袜子,沉浸在一股莫名的兴奋之中,道:“我是不是该帮她把这双袜子洗了?” 苏折口无遮拦的道:“不是我说,这味儿有点冲啊,阴魂不散似的,我都站门口了,那味道还是钻到我鼻腔中来,熏人于无形啊。我劝你,要么,拿它远点,要么,拿去洗了。” 唐凌亦捏着鼻子,表示赞同:“当时闻人为遥一拿出来我就觉得不对劲,差点儿没晕过去。” 闻人莫离道:“瞧你两个,哪有这么夸张,我怎么闻不出呢。” 苏折揶揄道:“你嗅觉不是坏了吧。” 闻人莫离口是心非的道:“我闻着,觉得挺......呕......还不错......呕。” 唐凌不忍直视:“快拿去洗了吧,不然大家都要吐了。” 闻人莫离将袜子洗了晾着,唐凌看着觉得有些别扭,向闻人莫离道:“你~没觉得这双袜子有点大么?” 闻人莫离亦望着那双袜子,怔怔的道:“是啊,没想到啊,没想到她看上去娇娇小小的,脚板子却这么大。” 苏折道:“我看也快晾干了,打算甚么时候给她送去呢?” 唐凌道:“明儿早课前倒是个好机会,她一向都很早到的,趁着那时候人不多,你将此物交还于她,她一定会感激你的。” 闻人莫离道:“是个好办法,就这么办了。” 苏折见大事已定,小白却还没回来,便问唐凌道:“小白又去哪儿了,怎么总是不见人影?” 唐凌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苏折道:“连你也不知道么?真是奇了怪了,改日我一定要悄悄跟着他,看看他到底在干些甚么。” 唐凌打了个哈欠,倒在床榻上,一只手枕着脑袋,心里在想着小白的事情,枝娘子当初被抓来冰岛,小白便混入冰岛,千方百计的想要在河清海宴之前见上她一面,而冰岛的严厉管制处处可见,小白想要见到枝娘子,又谈何容易。只盼他不要人没见着,再将自己也给搭进去。 翌日大早,还不见小白身影,但他床上的被褥是动了的。 闻人莫离催促着,带着唐凌与苏折,趁着大早,将袜子送去。 待到仙录堂外,踮脚望去,果然见得一道雪白清瘦的身影。 闻人踏雪已经在了,整个课堂,只有她一人。唐凌与苏折躲在廊柱后面,见闻人莫离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走到闻人踏雪面前,却又突然转了回来,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突然断了线似的,泄了出去。 唐凌二人猛劲儿向他打手势,示意他一鼓作气勇往直前,闻人莫离这才犹豫着,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胸膛,装作与往常一样,貌似不经意见到她,再问一句:“小雪,今天又来这么早。” 可话到嘴边,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嗓子眼儿里连“啊啊啊”的枯竭声都发不出来。 他这是怎么了,以前虽然也会紧张得说不出话,但绝不会像今天这样。 见闻人踏雪抬起头来,闻人莫离吓破了胆似的,连滚带爬跑出了仙录堂。 苏折道:“你傻呀,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跑了,就不知道把东西交给她么。” “我......我的嗓子!”闻人莫离指着自己的咽喉,“哎,又能说话了?”他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方才已经成了个哑巴,怎么在他们面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