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喝喜酒闹洞房的人。这么个小地方,民风淳朴,不似外面世道险恶人心不古,有个红白喜事都会互相捧场。 就连唐凌抬到女方家迎娶新娘的花轿,都是伙伴们帮着完成的。 唯一令他有点担忧的,是闻人莫离,大婚前几日,他就一直站在他家门口,也不说进来坐,也不说有甚么事,就是搁那儿杵着,怀中揣一把锃亮的长剑,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时时刻刻盯着他。 唐凌终于忍不住,上去问了问,对方却只丢下一句“往后,你可要好生待我妹妹,你若敢违背诺言,后果不堪设想”便走了。 大喜之日,拜完堂、宴完宾客,唐凌已然喝得七晕八素,在房门外转了转,迎门墙上,悬挂着《五子登科》的中堂画,两边的对联为:今宵洞房花烛夜,来年金榜挂名时。中堂画前,条几上的两支蜡烛,把屋里照得红彤彤亮堂堂。 他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待酒意散得差不多时,他才正了正衣襟推开新房之门。 坐在桌旁整梳云鬓的新娘子,听到门外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慌乱中连忙蒙上盖头,心里咚咚跳着,双手垂膝放着,紧张的搅动着手指。 唐凌挑帘走进屋里,他想,这下总算能够将美人拥入怀中了,不料,一见她蒙着大红盖头,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的模样,一阵心动过速,好像突然被钉在地上不动了。他想叫一声,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好,叫媳妇太土气,叫夫人又显得太局促,叫雪儿,一时又张不开口。怎么办呢? 床上洒满了花生瓜子桂圆,红盖头底下的美人,察觉到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便开口问道:“你来了么?” 唐凌忙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是我身上的酒气太重了么?” 蒙着红盖头的闻人踏雪,一想到新郎官此时此刻的憨态,不禁阵阵窃喜。 唐凌壮壮胆子,向前走了两步,想先揭下红盖头再说,可举起的双手又一直颤抖着,手指刚刚挨到红盖头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又连忙缩回来。 原来是表嫂送交杯酒来了。 只见她用条盘端着四个盘子一壶酒进来,见这对新婚夫妇生涩的模样,一边往迎门桌上摆着一边笑起来:“哎哟,都甚么时候啦,这烈火怎么就点不着干柴呢?小侄儿,这新娘的盖头,可不能让人家自己揭呀!”说罢,飞快地转了俩圈儿,一阵风似的又跑了出去。 听了表嫂这话,唐凌仍然有些犹豫。 直到他见蒙着盖头的闻人踏雪好像抖动着身子笑了两下,才鼓足勇气,缓缓揭下了新娘的盖头。 顿时,他眼前一亮,被新娘的美貌惊呆,只见闻人踏雪满头珠翠,红晕晕的瓜子脸上,闪烁着一双清澈而摄人魂魄的双眸。特别是那罩着凤披的红绸丝绵小袄,再配上那绿色的百褶裙,怎么看她都像一朵亭亭绽放的雪莲。 凝视良久,唐凌终于开口说话:“在我眼里,天仙也比不上你!” 闻此言,闻人踏雪心中也不禁一阵狂喜,也套用起他的句式,深情款款的道:“在我眼里,楚霸王也比不上你英俊潇洒。只是,你到底是不是个痴情种,我却不敢贸然恭维。”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将来,你甚么都会明白的。我对你的深情,永远不变。” “知情话已解缠心线,不用将来,我现在就明白了。今天这交杯酒我先敬你一杯。”闻人踏雪说着,捧起一杯酒举到唐凌面前。 “就这样喝吗?”唐凌幽默而带点狡黠的笑道,“洞房花烛夜是人生一大乐事,听说你擅长诗词,在这佳期如梦、柔情似水的美好时刻,怎么也不能任凭美酒穿肠过,只叫两朵桃花上脸来吧” “你的意思是说......”闻人踏雪很快反应过来,道,“好,那就我吟你对,妇唱夫随。” 闻人踏雪正想领略一下唐凌的才学呢,便满口答应下来。随口便说了第一句:“何以佳人常相伴?” 唐凌紧接着来了句:“心诚似痴方可得。” 闻人踏雪亦不甘示弱,又说出下一句,二人一来一往正对得起劲,表嫂却又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跟她一道来的,还有苏折、小白、西施、王子琊、闻人相思与闻人为遥等人。 这几个小子色眯眯的看着闻人踏雪,渐渐将她包围起来...... 唐凌懵了懵,这才想起闹洞房一事还没完。 方才只能算是闹洞房当中的文闹,文闹无非就是吟诗作对,夫妻之间说说段子。 可武闹也是少不了的,所谓武闹,顾名思义,一听就要比文闹刺激的多。比如“裹葱”,大家在黑灯瞎火中把新人裹挟在一起,你推我搡,直到新郎新娘互相亲吻上。 而且,借闹洞房之际,表嫂也会向新人大胆传授一些房事中的技巧,以免洞房花烛夜新人互相尴尬。 眼下这群人就是来“裹葱”的,烛火都被吹灭,周围登时陷入漆黑一片,一群人将他俩裹在中间,其中不乏想吃新娘子豆腐的大猪蹄子,没有摸到新娘,却摸到了唐凌身上,唐凌忙喊停,在人群中喊话道:“谁若是敢动手动脚的,别怪我日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表嫂哈哈大笑,这些小伙子一个个都还单身,总有一天会踏入这一步,他们也怕唐凌到时候真来报复,便统统不敢再对新娘子下手了。 “不过,既然是闹洞房,那还是得闹一闹才好玩的。”唐凌重新点起蜡烛,咬了个苹果坐在桌旁,看着他们一个个,道,“不过不是闹我们新郎新娘,而是闹你们。” “闹我们??”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