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站着两道身影,一道火红一道灰黑,他们有着不同于俗家子弟的显眼气质。 那少女,眉目间有着摄人的耀气,娟秀的面容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凌人气势与尖酸刻薄,周身淡淡的光芒随着飘舞的长发在风中轻轻散开,她腰间,还别着一根银色长鞭,鞭身上有着铠甲一般坚硬的颜色,隐隐泛着寒光,让人不禁敬而远之。 那少年,面如冠玉,形貌凛凛,但眼中一半是灰暗的狡黠,一半是阴沉的毒辣。 没错,这二人正是闻人为遥和闻人相思两兄妹。冰岛陨落后,倒是头一回再见到闻人子弟,他二人此时出现在京城,却是为何? 看着闻人为遥眼底那抹狡猾之色,唐凌不由皱起眉来。 闻人为遥见他毫不掩饰的露出这般神色,不但没有计较,反倒是笑盈盈的提醒他道:“再不设法阻止这场水患,它就要淹了整座城了。” 唐凌回首,方见护城河之中的水不知何时已筑起了一道万丈高的水浪,天上的日头被遮住,整片天地陷入黑暗之中,到处都是黑黢黢的,莫说是他,就算是整座城,在这万丈高的浪头下,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就像是飘在海面上的一艘孤帆,下一刻就会被这巨浪吞噬。 若这浪头打下,整座城顷刻就会被击得粉碎,城中百万人的性命,恐怕都要命丧于此。 唐凌来不及多想,忙在身前打出一道灵力筑成的墙体以抵挡这滔天巨浪,华容随后跟上,试图控制这场水患。 城中百姓抬头看着这道比天还高的水幕,纷纷吓得魂不附体,在水中拼命挣扎。水性好的,试着逃往城外,那些不谙水性的,便想办法一方面保护着那些老人与小孩,一方面齐心协力的疏通排水渠。 “你们死心吧,这场水患,根本不是疏通排水渠就能解决的。你们仔细瞧瞧,这些水是从护城河之中涌进来的,就像是牢牢长在京城的土地上,看似在流淌,但实际上,却是一滩死水,只想淹死城中诸位。” “用寻常的治水手段来对付,真是幼稚可笑。” 闻人为遥与闻人相思二人分毫力气不出,只在一旁冷嘲热讽。 一番话惹得百姓惶惶难安。 有人忽然发现了甚么,在水中喊道:“他们说的没错,这排水渠对这水势真的没一点作用!”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人相思含笑道:“护国大人,看着这些人的性命如蝗蚁一般轻易被吞没被夺走,你难道没有甚么话要跟百姓交代嘛。” 唐凌早已为自己此前没有亲手将这水怪收服而感到自责,眼下这节骨眼闻人相思站出来说这话,莫不是亲眼目睹了昨晚自己将这水怪放跑的一幕? 但眼下承认,岂非所有人都会将这过责算在凤凰头上,唐凌是无所谓,但华容...... 闻人为遥见唐凌一直闭口不谈,便继续在一旁挑拨:“既然护国大人不说,就由我来告诉大家,这是怪,但与你们此前在皇宫门前打死的由谢二公子所变化的怪物有所不同,这水怪十分特殊,厉害非比寻常,此番水淹京城,势必是要取走这城中百万人的性命的。” 闻人相思接着道:“而这场祸患的罪魁祸首,就是我们的护国大人。” 这话哪有人敢信,且不说凤凰是何等神物,既然降于南朝,势必会护佑我朝,此事怎会因他而起呢? 闻人为遥见众人不信,便当着城中百姓的面问唐凌道:“敢问护国大人,昨晚将这水怪刻意放跑的人,可是您本人?” 唐凌被闻人为遥如此一问,心神一晃,阻挡着水的力量陡然减弱,高处的水若银河倾泻一般,自缺口全都灌入城中,几条街的房舍瞬时全都被冲烂,人像牲口一样浮在水面上。 华容大吼道:“别分心!!” 然而一时的心神不宁已让唐凌功亏一篑,眼前的滔天巨浪失去了灵力的阻挡,像恶魔一样翻腾着扑向这座城池,亦无情的拍向唐凌的胸口。 此前伤势就颇重,眼下又受这重重一击,唐凌登时喷出一口血来,自城墙上翻了下去。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狂风暴雨的冲刷。 一只手在洪水中紧紧的攥住了他,他勉强在水流中睁开眼,见是华容,不由怒喊道:“你管我做甚么,这水会淹了这座城。” 华容看看那泼天的大水,又看看手中的唐凌,他似乎哪边都放不开。 唐凌不想成为累赘,便狠狠挣开华容的双手,随着那自天泻下的洪水坠入地面。 他再次尝到那被淹在洪水之中的感觉,所有的呐喊与喧嚣都在离他而去,他已看不清包裹在自己身边是水还是血,也分辨不清撞在自己脑袋上的是石块还是房顶,他的意识也在渐渐远去...... 正当所有人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洪水中苦苦挣扎的时候,这场大水,却又以惊人的速度退了下去,放眼望去,整座都城仿佛处在一场变幻之中,在日光下渐渐露出残破的金色楼顶,渐渐露出断裂的天桥,渐渐露出狼狈不堪的街道与人畜。 城中一片狼籍,但水怪却是悄无声息的隐匿而去。 恍若大梦一场,梦里醒来,繁荣昌盛的京都,成为一座满目疮痍的废墟。 所有人都在及时的进行抢修与挽救。 好在这场水来的快去得也快,并没有造成太多的人员伤亡,但即便如此,这巨大的灾难还是给建康带来了无法磨灭的打击。 唐凌咳了咳,被堵在胸腔的一口气呛醒,醒来的时候,趴在一座塔的塔顶,尖尖的塔尖儿阻拦了水流的冲势,亦将他留在了此处。 他缓缓爬起,看向脚下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