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懵逼的是,朱主任说鸡鸭五十只太少,希望他姐夫下次多送点,他姐夫一口回绝了。两人好说歹说,姐夫才同意下次多加十只,说真没了,乡下也没多少,老乡还要留着母鸡下蛋,这多加的十只还得进山寻摸。 真没了吗?队里是马向东收的,他最清楚,别说十只,就是下次翻一倍也能收到啊。他们队里没了,不是还有其他生产队,就像秀禾嫂子,她娘家山上不是还藏着二十来只? 送上门的钱,怎么还往外推? 马向东不明白,但也没瞎搭话,等交了货,结了钱款,从厂里出来,他才问苏长河。 苏长河来之前就交代他出门在外,多看多听少说话,对他今儿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他带着他从后面绕路往家属院去,一边走一边解释:“咱当初答应人家给送三个月货,说好的三个月就是三个月。现在才第一个月第一次,朱主任就要翻倍,乡下鸡鸭能有多少?” “别说还有大嫂娘家,还有其他生产队……就算按一家平均养了十只来算,一个生产队最多三百只,红旗公社拢共才多少个生产队,一次一百只,一个月就是两百只。”真要按朱主任说的数目送,一个月就能把一个生产队搜刮干净。 “先不说队里人家愿不愿意把家里的鸡鸭都卖了,一下收这么多,市场需求太大,价格上涨,现在母鸡一块钱一斤,之后一块二也不一定有人卖。” “还有……”苏长河教他:“咱就是个中间商,自己都保证不了货源,当然不能轻易答应客户要求。朱主任这次要翻一番,我们同意了,他只会以为我们还有余力,下次就会要的更多。” 别以为一个月一两百只就够了,纺织厂上千人,再加上家属,真放开量,一千只也不够打底。各个领导还有亲朋好友人情往来,他们就是有个养殖场也不够人家狮子大张口。 马向东若有所思,“那……这次答应他多加十只?” 苏长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只这一次,十只不算多,挤一挤还能挤出来。最重要的是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答应他?” 马向东问:“为什么?” 苏长河说:“下个月纺织厂厂长儿子结婚,这十只不算在厂里的份额,算是单独给朱主任找的,所以才说看在朱老哥的面子上啊。” 人家为什么对他这么客气,还不是因为他是马副厂长介绍的,朱主任估计以为他和马副厂长有关系,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和马副厂长真没什么关系,叫人家老娘一声婶子,都是厚着脸皮攀上去的。 他想和纺织厂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总不能次次都找马副厂长,朱主任这个后勤处主任的职位就刚刚好。相比和他攀上交情,十只鸡鸭算什么,就是二十只也得想办法弄来。 当然想攀新交情,老交情也不能落下。 苏长河带马向东进家属院就是维系老交情。 马向东眼见着敲门的一瞬间,姐夫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嗯,有点像见了他妈。反正他妈前阵子还私下叮嘱他盯着姐夫,别叫人跑了,这阵子见了他姐夫比对两亲儿子还亲热。 “谁啊?”一个比自家妈看着年轻多的老太太拉开门,一见姐夫,就露出笑容,“小苏啊,你怎么来了?来快进来坐,快进来……” 苏长河没进去,他叫了声婶子,介绍马向东,“这是我小舅子,东子,叫婶子。” 马向东跟着叫了声婶子。 苏长河从他推的板车把手拿下来一个小竹篓,递给马大娘,“婶子,这是这次帮大家换鸡蛋碰到的,凤凰蛋!您上回不是还说想寻摸这东西……” 凤凰蛋就是一种半孵化的鸡蛋,是淮宁县这边一种特色食物,据说营养很高。以前乡下有人专门养凤凰蛋,后来物资匮乏,别说凤凰蛋,鸡蛋都没有,也就少见了。马大娘本来也是本地人,家里条件好,才有心思寻摸这些东西。 苏长河上次听她说起,一直有留意,赶巧这回碰上,给人家老乡的凤凰蛋“全端了”。 “也没多少,就十来个,下回遇到再给您送来……不,我们就不进去了,回去下午还得上工……您可别,千万别推辞,收您钱我成什么人了?行了您快拿回去吧!” 苏长河死活没要马大娘钱,他又不是为了这几个钱,怎么说跟厂里做生意也是托了马副厂长的福,这一趟他赚的,送几个凤凰蛋算什么? 马大娘没拧过他,脸上那个笑容,真是笑成一朵菊花了。 要不怎么说她稀罕小苏呢?她闺女还说小苏是因为他们家有个副厂长才巴上来的,哼,真心还是假意她还不知道吗?人家这一声婶子就不是白叫! “小苏啊,下回别着急走,可一定来家里喝口水!” “哎一定一定!” 来的时候,车上大筐小筐,回去的时候,一辆空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