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都粘肉上了,朱主任没好气地叫他俩:“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抬秤!动静小点!”就这么点肉,把全厂人都招来,还分个屁! 两个小伙子走了,苏长河拉着朱主任上前,翻开一个背篓上的稻草,里面是两个肘子,“特地给老哥你留的!不是说厂长家有喜事?老哥你……” 苏长河挤眉弄眼,朱主任心里会意。他要是弄两个大肘子去,给厂长家把面子撑起来,厂长还能不记得他的好? 朱主任拍了拍苏长河的肩膀,感慨道:“还是你记着我!” 两个成年人叙了一番塑料兄弟情,苏长河再提出还想换一些瑕疵布,朱主任一口答应。 * 后半夜,苏月已经睡了一觉,她爸和她小舅终于回来了。 苏月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打着哈欠给两人倒水递热毛巾。马蕙兰赶紧给两人下面条,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能回来,灶火一直没熄。 “爸,怎么这么晚啊?” 苏长河呼噜呼噜吸溜面条,抽空回他闺女:“来回几十里山路,那是玩儿啊?我和你小舅回来的时候,背上背着,手上提着,腰上还挂着笼子,那一身,真跟逃难似的!” 苏长河顶的还是个文弱书生的壳子,真给他累够呛!马向东力气比他大,这傻小子记着自家爹的叮嘱,玩命使力气,他两只胳膊都挂满了,半道上怕苏长河背不动,还把苏长河背篓里的东西往自己背篓里放。 这一天,也给他累够呛! “锅里还有,再去添一碗。”马向东呼噜完第二碗就放下碗,苏长河看他那样儿就知道他没吃饱,指指锅里,“去!没力气和你掰扯!” 最后,苏长河吃了三碗,马向东吃了四碗。满满一大锅面,两人连汤带面全干个干净。 第二天,两人歇了一天,等缓过气儿,又往山里去,一连半个多月,天天早出晚归。 对于苏长河来说,后沟村这样的地方,就像新发现的沃土,能往外卖的东西不要太多,除了鸡蛋家禽,各种山货,甚至还有熏制的野味。 苏长河没再往公社倒腾,他直接将东西运到了县城。县城要比公社更加繁华,光是厂子就有好几个,可惜这次没那么容易和里面的领导搭上线。不过也没事,厂子不行,还有其他地方。 苏长河就找机会把山货送到了供销社。人家供销社也缺货源,苏长河让老丈人编了几个小篮子,里面放一块巴掌大的红布,再放上红枣、干蘑菇、核桃、腊肉四样东西。 他是这么和人说的:“小小的一份,拎着就走,不管是走亲访友,还是厂子里发福利,那是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 本来快五一了,县里各单位也在烦心今年发什么东西,要是光弄点山货,工人又得叫,这四样礼一摆上,别说,看着还真挺有档次。 苏长河和供销社的生意就是这么订的,先是订了一百份,没几天,又加订了三百份。 供销社要的急,苏长河按一个五分钱的价格包给前进大队的老头子们,一个个小老头一听说有钱拿,编篮子编得手都快冒火。 马老爷子这回和苏长河说话那声音可不止低八度,简直比两孙子还亲热。老爷子晚上喝点小酒,回屋里和老太太偷偷嘀咕:“都是我当年……有眼光!我、我就说女婿错不了……” “尽放马后炮!”老太太不惯着他,拆台道:“当初是谁说还不如把蕙兰嫁给隔壁大队的强子?” “谁说了?谁说了?” “啧,难道是我说的?得了赶紧睡吧,喝点酒就瞎咧咧!” 当年老爷子看中了这个知青女婿,觉得人家是个读书苗子,他们老马家没人会读书,将来改换门庭说不定还要靠女婿,为此一力压下了老太太的反对。可叫老太太来说,她不觉得自己当年反对错了,要不是女婿想开了,还像以前一样,心都不在女儿身上,女儿还有的苦头吃。 老两口的私密话苏长河不知道,他最近忙得倒腾山货,腿都溜细了一圈,马向东跟着跑前跑后,不仅瘦了,还黑了。两个人现在站一块,特像山里跑出来的吃不饱饭的穷小子。 一直到五月过半,山货的事终于告一段落,苏月和她爸的见面也再限于早安晚安。这天她起床,边上被窝还是暖的,苏月一扭头,就见她爸脑袋埋被子里睡得正香。 苏月扑过去,“爸,爸,爹,老爹,你不忙啦?” 苏长河眼睛都没睁开,“噗!闺女你是不是长胖了?快起开、起开……” “谁长胖了?我长个子呢!算了,今天我原谅你的污蔑,爸,你还记得今天是啥日子吗?” 苏长河往被窝里缩了缩,在女儿的逼迫下,不得不配合发问:“啥日子?” “农历四月二十二啊!爸,您老人家的大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