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马蕙兰看了看苏长河和卫阳,“你俩在这儿等着?” “为啥等着?我爸和小卫叔也洗个澡呗,旁边不就是男澡堂?” 卫阳也有这个疑惑,洗个澡又不贵,他可不认为长河哥舍不得这点钱。 苏长河神神秘秘地笑了笑,他抬起胳膊,看着手表,数道:“一、二、三、四、五……” “五”字刚落下,澡堂子里冲出来一个人,不是苏月又是谁? 苏月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马蕙兰跟着她出来,笑道:“我就说你不想洗吧。” 苏月看看她,再看看笑得欢乐的亲爹,“我哪知道里面是那样……” 一个大水池,里面都是人,每个人都脱光光,一眼扫过去,全是白花花的肉.体。 苏长河看她垂头丧气,道:“好了,不就是想洗澡吗?回家我把煤炉子挪到房间门,找你外婆借个帐子,再多烧点热水,热气一熏,洗完澡就钻被窝里,保证不冷!” 也只能这样了,让苏月进去洗,她也有点适应不了,主要是那么多人在同一个水池洗,都不知道澡堂多久换一次水。 还是回家洗吧,她宁愿冷一点。 洗澡的事泡汤,也没啥可转的,苏月神情怏怏,“还是去供销社吧,起码那里热闹。” 苏长河揉了揉她脑袋:“等会儿,还有个地方没去呢。” 什么地方? 照相馆! 苏月还从来不知道公社竟然有个照相馆,马蕙兰也不知道,她新奇地看着里面的背景墙,就是一面光秃秃的白墙,上面有滑轮,原先应该有幕布,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儿的。 马蕙兰突然笑了笑,苏长河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嘴角也不由上扬,他凑近,压低声音道:“是不是和咱们当年有点像?” “当年可比这儿人多,咱们还排队呢。” 两人说的是他们拍结婚照的事,那时候照相馆还不像后世遍地开花,苏长河特地找了一家据说拍照技术最好的照相馆,没想到别人也闻名而去,他俩排队排了一上午。 轮到他俩的时候,苏长河都饿得肚子咕咕叫,拍照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事,马蕙兰戴着头纱,因为排队的时间门太久,头纱有点凌乱,苏长河就特别殷勤地给她拉一拉,结果手劲太大,头纱直接扯掉了。 最后他俩的照片就是那张,照片上,马蕙兰惊讶地回头,苏长河手里拿着头纱,惊慌失措。 两人都想起了这事,不由会心一笑,苏长河道:“我现在有经验了,咱们再拍,我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 不过就算想拍婚纱照,在这里肯定不成,公社里这个照相馆太过简陋,只有一个老师傅,一台不知道多少岁的老机器,根本没有婚纱和西装。 苏长河心想:等他们下次一起去沪市,一定要拍一张,现在就简简单单来个全家福吧。 照相馆的老师傅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照个相还要搬凳子,还要一家人一起照? 红旗公社这个小地方,来照相的一般都是年轻的未婚夫妻,小两口老老实实,恨不得离八丈远,基本上老师傅说怎么摆姿势,就怎么摆,头一回遇到客人自己有要求。 对此,苏长河就一句话:“加钱,我加钱!” 照相馆是公家的,加钱进的就是老师傅自己的口袋,老师傅一口答应:“行!” 给钱的是大爷,您想怎么摆怎么摆。 苏长河搬了两个凳子过去,他和马蕙兰坐在凳子上,苏月坐在他腿上。 卫阳站在老师傅身边没动,苏长河坐下了,见他还在那儿,忙招手:“过来呀!” 卫阳摆手:“我就不用了……” “哎呀别啰嗦,你就站我俩身后,中间门位置。” 马蕙兰也叫他:“快来快来!” 卫阳抿了抿唇,手脚僵硬地走过去,马蕙兰笑着指挥他:“大小伙子长这么俊俏,还不好意思照相?你就站这儿,手搭我和你哥肩膀上,哎对,就这样……” 看在加钱的份上,老师傅耐心地等他们摆弄完,“好了是吧?来,看这里。” “嘭!” 1978年腊月二十九,苏家四人留下了这个时代的第一张照片。 照片拍完并不能立即拿到,老师傅答应给加急处理,那也得年后了,总不能让人家大年三十还在这儿加班。 出门的时候,苏月回头看了眼照相馆的招牌,“爸、妈、小卫叔,以后咱们每年都拍一张照片吧,等我们老了,这就是咱家最宝贵的回忆!” “这主意不错!”苏长河第一个响应,“以后等你有孩子了,等你孩子有孩子了,怎么也得让他们瞧瞧他们外公、外曾祖年轻时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