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盯着厂子,派出所那边他自觉在里面有人,不用时时刻刻盯着,是以苏长河被连夜放出来,他还不知道。
戴国富做着接管厂子、独占这只下金蛋的母鸡的美梦,直到两天之后,他才发现不对。
派出所怎么没有消息传来?苏长河认罪了没有?
派出所办事未免太慢了,戴国富心中不悦,让手下去打听,一打听,还认罪?人早就被放出去了!
反而是跟他联系的那个所长不见踪影,打听了又打听,才知道,人被带走审查了!
戴国富混世三十多年,也有一点敏锐的嗅觉,当即就觉得不妙,扭头就去找他最大的靠山,他的亲舅舅。
戴国富的亲舅舅姓郝,是京城市政府的头几号人物之一,要没这么个来头大的舅舅,戴国富也不可能胆子这么大。
郝家老两口早亡,郝副市长几乎是他大姐一手拉扯大的,是以,对于他大姐唯一的儿子,他这个侄子,郝副市长一向多加照顾,没少给他擦屁股。
但这回,听了戴国富干了什么事,郝副市长没心思给这个侄子擦屁股了。
“你把厂子卖了,他把厂子做起来,是他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有脸去抢?还打着他的旗号?
市公安局这两天闹出的动荡,郝副市长也听了一耳朵,在他看来,市局也算是无妄之灾,好好的下面人给放了个雷,炸得他们焦头烂额。
事不关己,郝副市长也能作壁上观,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把火竟然烧到他身上了!
郝副市长简直想打死这个侄子。
戴国富从来没见过他舅舅脸黑成这样,“舅、舅舅,也不是什么大事吧?他不就是一个乡下来的知青……”
“乡下来的知青?你知道这事惊动了多少人吗?京大!外贸部!部队!”甚至听说姚老将军还亲自打了电话,“你知不知道市局的董局长发了狠,下令要严查此事!”
戴国富腿一软,跪在地上,抱住他舅舅的大腿,哭嚎道:“舅舅,舅舅你救救我!我妈就我一个孩子啊,舅舅你救救我!”
郝副市长很不想管这事,市局的董文远也不是个善茬,这事让他们市局跌了大面子,他不可能轻易放过。
可是想到他大姐,侄子就是他大姐的命,郝副市长揉了揉额角,“起来!好好说,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许漏!”
看他舅舅的样子,戴国富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哪里还敢隐瞒?
戴国富就没把苏长河放在眼里,主要是苏长河行事像有背景吗?根本不像,卖厂子的时候,他怎么挑刺,苏长河都是那副没脾气的样子,办交接手续时,对待办事人员,苏长河都笑脸相迎,还跟人家攀关系。
他要是有背景,用得着搭理一个小小的办事人员吗?
他顶多就是京大学生,可是京大学生那么多,学校还能为他找上门?
有他亲舅做靠山,戴国富横行京城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事,因此越发有恃无恐。
这次针对苏长河,自称吃火腿肠吃坏身体的人是他收买的,派出所的人也是他联系的,唯一的遮掩就是过了他小弟一道手。
郝副市长想了想将事情推到中间人身上的可能性,还是觉得不保险,当机立断安排侄子离开京城。
然而已经迟了,戴国富还没上车,就被摁住了,“放开我,放开我!我舅是副市长……”
副市长?别说是副市长,就是京城一把手,今儿也别想把人从他们手里带走。
市局的公安对这个害得他们灰头土脸的罪魁祸首很没有好感,带头的公安同志冷冷道:“带走!”
收到侄子被抓的消息,郝副市长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完了,这下别说保住侄子,说不定他也会被连累。
此时此刻,郝副市长心里也不由埋怨上苏长河,你说你有背景早说啊,玩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戏码!
“噗!”苏长河一口水喷出来。
在暂时接管工作的副所长上门探望,玩笑般调侃这一句时,苏长河只有两个字——无辜。
他啥时候扮猪吃老虎了?
他又不是闲得蛋疼,苏长河要是有吃老虎的本事,他肯定一早就亮出来,别人掂量掂量自己,不来招惹他,能省多少事?
他真没想到会惊动这么多人,在苏长河的计划里,就想着借一借庄教授的光,他知道这个老头护短,肯定不会让他被冤枉。
他哪里知道事情会闹这么大?
学校,他的老师们各显神通,有的找到校长处,有的找过去的学生,还有的直接找到相关领导那里。
同学们也纷纷出力,苏长河待在审讯室那晚,他的一部分同学们就守在派出所门口,说怕污蔑他的人狗急跳墙,趁晚上加害他。
还有一部分同学联系其他学校的报友,大家群策群力,一面就这件事做一期《青年报》特别刊,批判机关单位的不法行为;一面打算去派出所门口静坐,他们连横幅都准备好了。
要是苏长河出来的迟一天,说不定迎接他的就是各大高校的联合静坐队伍。
老实说,苏长河怀疑,连夜把他放出来,跟这事也有关系。
真让学生们这么一闹,整个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