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个留下。
苏长河说:“您老那活也别干了,我们雇您,”温老太太有个扫大街的活,天天大清早就得出去,“您也知道,我跟蕙兰忙,家里顾不到,您跟着过去,帮我们照顾照顾月月。”
苏月蹲在一边,配合地点头,“嗯嗯嗯,不然我爸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说有事就把我送去盛世院子,那边人越来越多了,哪有家里住得舒服?温奶奶你就跟我一起呗,那边屋子多,多住几个人,一点儿都不影响……”
“我有房子住……”
“您有就有呗,我又不抢您房子,就跟去厂子上班一样,这边是您家,那边是宿舍,您平时住过去,没事的时候,想回来就回来。”
温老太太不说话了,却也没答应。
晚上吃完饭,马蕙兰在厨房收拾,温老太太好似无意般问起房子的位置。
马蕙兰顺口道:“就在后海边上,银杏胡同第三家。”
某天,温老太太扫完大街回来,换了身干净衣服,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拎着布包出了门。
而另一边,苏长河带着闺女正在旧货商店“淘宝”,爷俩都不识货,买东西都是——
“这个好看!”
“这个摸起来舒服……”
“这个闻起来还香香的……”
“这个可以摆书房……”
反正就这么拉回来一车,走到银杏胡同,却看到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
“老太太/温奶奶!”
温老太太身子一僵,缓缓地转过身,“咳咳我路过,路过……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苏长河心里暗暗发笑,没有拆穿她,指着她后面的四合院说:“这就是我们那院子,您老搭把手,帮忙把门开开,我们从旧货商店淘了些旧家具。”
温老太太接过钥匙,脸色微哂,推开门,院子里十分规整,杂草已经除了,路也重新铺过。
苏长河带着拉板车的人把东西搬进厢房,一人给了两块钱,单独拉个货,要不了这么多钱,人家帮忙搬东西,怎么也得给点辛苦费。
两人很开心,其中一个说:“哥,下回需要送货,您招呼一声,我们就在旧货商店附近。”
等人走了,苏长河才跟温老太太说:“您看,地方不小,屋子也多,您住进来,也就是占一间房的事……”
都进来了,温老太太也不装哑巴了,她问:“家里其他人……不住过来?”
“其他人?老家队里的人?他们住也是住盛世的院子。”苏长河对队里的东西和自己的东西,还是分得比较清楚的。
“还要请您帮忙呢,这院子里才大致清理了一遍,有些地方需要修补,我的意思是尽量保证屋子原汁原味的样子,在这个基础上,内部改得更现代化一点,要适合居住。比如厕所,起码得装个抽水马桶……”
“这不难,京城也有不少老师傅。”早前,民国时期,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就喜欢西式化的装修,外面没变,里面跟小洋楼似的。
“那就好,我们人生地不熟,就得麻烦您盯着了。”苏长河笑呵呵说,这次温老太太没再拒绝。
她看了看苏长河他们淘换回来的家具,点点头道:“你们眼力还不错。”
苏长河和苏月两双相似的眼睛一起看向她,温老太太顿了顿,“……你们不知道?”
两人一起摇头,苏月把她和她爸选东西的规则说了一遍,温老太太失笑,“原来不是有眼力,是运气好。”
这一堆东西还真没有便宜货,像那一张平头案,上雕螭龙纹,足刻兽面纹,木质华美,造型古朴,她如果没看错,少说也是清朝的物件。
还有那张圈椅、翘头炕案,都是黄花梨的,年限估摸都在清朝左右,难为他们怎么凑齐这一套的。
也没啥,就看着颜色质地差不多,就算一套了。
苏长河虽然不认识古董,但他知道怎么和人打交道,每回过去,都给人家店员塞了好处费,说想给家里淘换点好家具。
“这样看来,那店员挺实在,这好处费给得值。”
温老太太心说,这就是一人有一人的做事方法了,像他这样的人,到哪儿都能混得开。
苏月缠着温老太太介绍其他物件,买的时候没想是哪朝哪代的,现在听她介绍,有种拆盲盒的感觉。
“这个多宝阁也不错,色泽幽深,包浆莹润,紫檀的料子,原来应该是一对……嗯?壁板里面的漆像是后涂的……”
“这个我知道,那个店员叔叔说这是妆匣!”
“是,没说错。”温老太太和苏月就蹲在地上,她吹了吹妆匣上的灰尘,将上面的支架支了起来,“这上面是放镜子的,看这雕花,也是大师傅的手艺。”
温老太太又拉开妆匣,里面有五六个小抽屉,又有放梳子镜子的地方,小抽屉上都雕着花纹,十分精致,难怪小丫头能看上。
可惜保存得不好,“像这儿,抽屉上的金扣,边上的包金,门上的描金花纹都让人给撬走了,留下一片坑坑洼洼……”
苏长河笑说:“人家卖给旧货商店才卖几个钱,又不是傻子,看到金子还能放过。回头我拿金子让人补上。”
“用不着金子,”苏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