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任七停马在这里,一直等到马小玉有空看向他。
“你还不走?”
这时候马小玉身上的围裙已经被血污染得分不出颜色来。
任七没回答她,只是问她:“你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你呢?你什么时候上前线?”马小玉反问道。
“还不到时候。”
任七望向远处的炮火,“我并不怕冒风险,然而这时候加入战场毫无意义,如今还不是分出胜负的时机。
所以我同你一样,并不出现在前线作战。”
“我当然知道你是不怕风险的。”
马小玉平淡道:“因为任七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他既不把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也不把自己的生死当一回事。”
“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还是这也是尹秀告诉你的?”
见马小玉有意无意点头,任七皱眉,又说起另一件事。
“那尹秀呢,你不关心他在哪里?”
马小玉摇头,“他没告诉我,然而我知道,他还在城里,只是同你我一样,还未到出战的时机,因此没现身而已。”
似乎是觉得有趣,任七突然说道:“他这会儿正在总兵府,指挥着几万军人上前送死。”
“那岂不是跟你所做的事情一样?”
“不一样。”
任七将身子坐正。
“军人本来就都是要死的,然而这里的许多人,并没有这个义务,但仍被我推着去死,而因为越在前面阵亡的几率也就越高,而我还是什么都不问的把他们推到那个位置去,所以我比他所做的事情,更加残酷。”
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无所谓,因为我所做的坏事远不止这一件,多这一件也无妨。”
“任七。”
马小玉看着他,“其实不管是你还是尹秀,都是为了九州的未来才堕入了地狱里头,我想即便是圣人再世,也没办法指摘你们的。”
“指摘?”
任七飒然一笑,“凭什么?我们这样的人,要什么圣人来评判?圣人又算得了老几?”
说着他拉过马头,已准备离开。
“对了,我等下可能到总兵府去,你有什么要我同他交代的吗?”
马小玉低头想了想,确实有一些话想对尹秀说,然而对着任七这样一个冷面杀手,她又说不出来。
任七冷哼一声,“你只当我是个传令兵便是了,你要跟他说什么话,我只是这样一记,等跟他说完,我自己就忘光光了。”
他这样一说,马小玉才有些脸红地说道:“你跟他说,我等他回来。”
“好!”
任七调转马头就要走,然而马小玉又叫住他,“我希望你也能活下去。”
“放心。”
任七握紧手中的缰绳,“大内禁宫的人要不了我的命,就凭那些洋人,怎么可能?”
说完他冲马小玉摆摆手,脚下猛踹一脚马肚子,便往广场的方向飞奔而去。
绕过两个巷口后,想起刚才马小玉托他给尹秀带的话,任七竟又觉得别扭起来。
“我真是犯贱,怎么想起给这对狗男女传话的?而且讲这种话又有什么好脸红的?搞不懂。这么肉麻的一对男女,还好不是我的父母啊。”
带着这种纠结的情绪,任七加快了速度。
……
总兵府内,叶天培已饮完了一瓶一斤的双蒸,脸上却没有半分红润,反而越发的显白。
因为如雪片般飞来的战报叫他绞尽脑汁,几乎来不及沉浸于醉意之中。
九州会那头因为大炮摧毁了街垒,所以他们全都退到后方重新整顿,然而作为主力的官军,却是从头到尾都在奋战,节节阻击。
津门十九道河,每一道都被官军的鲜血染红。
他们不像九州会,只要军令没有下达,便没有多少撤退的余地。
即便他们中大多数人都不过是普通人而已,或者说是经受过军事训练的普通人。
他们也怕死,也会偷奸耍滑,也曾想过逃跑。
然而只要领头的军官还在,只要京畿总兵叶天培和他的幕僚还在总兵府之中,这些人便还保留着几分勇气和骨头。
真正的溃败,往往是因为将领的逃跑而引发的。
叶天培已经站了起来,从一个时辰前,他便已不再坐着,只是站在长桌前,听着战报。
“敦正营管带赵虎,战死。”
“勇武营统领马忠,战死。”
“铁甲营副将叶海,逃跑。”
“忠胜营统领……”
“等等!”
叶天培举手,示意副官先停下,然后又问了一遍。
“铁甲营副将叶海,怎么了?”
“铁甲营副将叶海,逃跑。”
副官又详细翻阅战报,补充道:“在洋人用了大炮之后,他便头也不回地逃跑了,引发了不少人跟着他一块跑,南巷子一时之间不战而溃,后来阵线被九州会接手,才重新稳固。
然而只过了半个时辰,便被洋人占领,守卫南巷子的两百名九州会兵勇,全部战死。”
“传令下去。”
叶天培脸色冰冷,“把大内高手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