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陈朝睡得很安稳。
或许是身体的释放,也或许是路暮答应明天帮她人生中一个很大的忙,她心中有底。
三年的相处,路暮处处照顾,即使分开一年,陈朝还是会打心眼里对他有依赖。
就像温水。
晨光微旭,陈朝纤长浓密睫毛轻颤两下,她缓缓睁开双眼,杏眼转动,看向从窗帘挤进来的阳光,从薄被下伸出一双洁白藕臂。
慵懒伸了个懒腰,陈朝打了一个哈欠。
状态还行。
跟亲生父亲对垒,不亚于两国交战,不‘死’一方誓不罢休。
林黛玉的身子可讨不了好。
来到浴室,刷牙洗脸,冰冷的水珠润过精致五官,些许冷意从皮肤沁进血肉中,陈朝打了一个激灵,头脑更加清醒。
洗漱之后,便是化妆。
将军上战场,需得一副千锤百炼的金甲,金甲自然没有,可是她有笔。
画眉,挑眼线,妆容落成。
从衣柜中挑选出最适合当下的红色连衣裙,收腰,提臀,紧紧贴合她的曲线,裙摆摇动之间如同跳动的火焰。
对着镜子转看一个圈儿,陈朝很满意。
她要让自己活得精彩。
踩着高跟鞋,陈朝开门,顺手带上自家的门,虚走两步,来到路暮家门口,粉白的骨节敲门。
“咚咚咚。”不急不慢。
无人回应。
陈朝有些诧异,难不成昨晚太累,还没缓过来?
拿出手机看了看,八点多,不算早也不算晚。
她手指轻点屏幕,拨通路暮语音通话,没人接。
陈朝舌尖抵着上颚,眼睛眯了眯。
她不担心路暮吃干抹净不认人,巴不得他当回渣男呢,今天的事情处理了,咱们俩可以互不相识。
我们都会很好的未来。
路暮没回,陈朝也就懒得再打,踩着高跟鞋施施然下了楼。
吃个早饭再说。
刚到楼下,陈朝高跟鞋与地面的撞击声戛然而止,她便站在第一节楼梯边缘,蹙起狭长秀眉。
妈的,晦气。
她心中绯腹。
大清早,站在楼下等她的不是路暮,是何琛。
穿着讲究,一身灰色定制西装,腰线拉得很高,本来一米七八的身高,直接拉到了一米八二,匀称的身躯,清秀五官,白皙皮肤。
站在那儿,属实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
这种人出现在老小区,不搭。
他手里捧着一大捧艳丽红玫瑰,九十九朵,每一朵都开得娇媚,莫名与陈朝红裙相得益彰。
可以想象,身着红裙的陈朝捧着九十九朵红玫瑰,该是多么漂亮。
“朝朝。”何琛深情地笑。
陈朝斜睨何琛,斜挑右侧长眉,杏眼思索片刻,红唇微张,以老朋友的口吻,“何琛,咱们好好谈谈?”
两人是校友,高中说过几句话,勉强算是朋友。
半年前他爸自作主张和他家订婚,何琛就加了陈朝微信,微信是有了,何琛在微信里说了事情经过。
当时还处在人生东非大裂谷中的陈朝炸了毛。
一键删除。
后来因为各种事情又加了回来,不过是一句话没聊过,静静躺尸。
所以,陈朝并未和何琛认真讨论过这个话题。
择日不如撞日。
她爸和他妈还没来,看看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钱
她可以还一半,只图下半辈子一个安宁。
花钱买平安呗。
这么个传统由来已久。
“好。”何琛到,“去我车里谈?”
陈朝,“就在这里。”
何琛点点头。
“我不知道他欠你多少钱。”
陈朝口中的他,自然是他爸。
“但是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语气单薄平静,带着疏离,“不过,归根结底,我身上总归流淌他的血,我愿意帮他还一半。”
“其次,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嫁给你,强扭的瓜不甜。”
何琛嘴角的笑不增不减,他好似已经猜到了陈朝会这样说。
捧着鲜花,站得笔直,“我并不在乎花出去的钱,爱屋及乌,算不得什么。”
“至于你说的强扭瓜的不甜田地里的西瓜,它们成熟也得从瓜藤上强扭下来。”
“挺甜。”
陈朝微笑。
是冷的。
六月中旬的天气,八九点暑气蒸腾,体表温度是高的。
但陈朝的笑,周围温度都降了几度,眉眼皆冰。
她红舌舔了一下嘴唇,烈焰愈发妖艳。
油盐不进。
“再说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何琛笑道,“给我一个机会,或许会让你意外呢?”
“意外?”陈朝冷呲,“意外怀孕?”
何琛,“也不是不行。”
陈朝差点咬碎后槽牙,“你的幽默很丑。”
何琛的家境和从小接受的教育,自然不是幽默的人,他这个年龄,出现在身上的只应该有两个字,沉稳。
生意做得大,各种场合都得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