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浊浪应声回答道:“是……” 夏宜归艰难地呼吸几声,然后才说道:“鄙派人丁稀少,又执着于剑术一道,向来不愿理会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是以世人针对少保大人和江三公子的种种传言,鄙派一直不曾参与,也不曾过问……” 江浊浪恭声说道:“多谢……” 夏宜归继续说道:“然而这当中的是非曲直、忠义气节……鄙派虽然地处岭南荒僻之地,终究也算中原武林的一份子,于情于理,实不便与阁下结交,亦或有所沾染……” 听到这话,江浊浪不由地暗叹一声,说道:“承蒙贵派高抬贵手,已是恩德一桩……在下又怎敢奢求其它……” 夏宜归点了点头,然后向身旁一名老者模样的弟子使了个眼色。 那老者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前往右首边他们那张几案处,捧起几案上的最后一口剑匣,一路来到江浊浪面前。 江浊浪不禁一愣,不懂对方此举何意。 只听夏宜归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为了今日这场试剑之约,老朽穷尽心思,凑来了七柄宝剑……谁知到头来,这最后一柄剑却没能用上……想来也是天意使然,要让此剑物归原主。” 这话一出,江浊浪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已经知道这口剑匣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就连旁边的南宫珏也隐隐猜到一二,忍不住脱口问道:“这难道是……江浊浪以前的佩剑?” 只听那老者模样的弟子说道:“去年春月,我在太行山中的一户农家偶然寻得此剑,识得此剑正是江三公子昔日所用【长歌剑】。只因世人皆知,江三公子与通天妖君已于太行山中同归于尽,所以便将这柄无主之剑带回了白云山,从而用于今日与峨眉剑派的这场试剑。” 说罢,他已将这口剑匣轻轻放在江浊浪面前,就此默默退下。 望着眼前这口剑匣,江浊浪已渐渐回过神来。 他好几次想要用颤抖的手打开这口剑匣,最后终于还是放弃了,只是叹道:“长歌当哭,远望当归……虽失而复得,恐怕在下……却已经用不上了……” 对此,夏宜归没有再多说什么,也不再多看江浊浪一眼 ——甚至,就连坐在场中的小雨,他也没有多看一眼。 只见这位夏掌门转身面向在场的白云剑派众弟子,沉声说道:“白云剑派……众弟子听令!” 二十余人应声说道:“是!” 夏宜归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白云剑派第二十一代掌门夏宜归,在此上呈祖师,下告弟子……将本派第三十六代弟子简如雨逐出师门……往日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逐出师门? 这位夏掌门是说,要将小雨逐出白云剑派? 南宫珏惊骇之下,正要开口质问,却被一旁的江浊浪轻轻按住了 ——因为他知道夏宜归的这一番话,重点其实是在最后一句: “往日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不管小雨曾经犯下多大的罪孽,不管她和白云剑派之间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至少以夏宜归为首的白云剑派一方,如今已经选择了放下。 对小雨而言,这或许已是最好的结果,甚至是她的解脱…… 掌门既已传下号令,白云剑派众弟子当然也没有异议 ——既然往日恩怨就此一笔勾销,那么场中这个受伤的女子,自然也就和白云剑派再无半点瓜葛,也不会再有任何纠缠。 于是没过多久,今日到场的二十余名白云剑派弟子便搀扶着受伤的掌门人离去,再也没有多说一句、多留一刻。 至于坐在场中潜运内息的小雨,至始至终同样没说过一句话 ——哪怕是夏宜归当众将她逐出白云剑派,她也全然没有任何反应。 或许,她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又或许,她根本就不在乎…… 如此一来,伴随着峨眉剑派和白云剑派的相继离去,这座空荡荡的【天龙寺】里,就只剩下江浊浪、南宫珏、小雨和开欣四人。 直到小雨体内的寒意稍歇,缓过一口气来,一旁的江浊浪才开口问道:“敢问简姑娘……此番要处理的私事,不知……是否已经处理完了?” 小雨点头,说道:“是。” 江浊浪微微一笑,说道:“连日奔波赶路,昨日又带开欣玩了一整日……大家都已有些疲惫。既然如此,不妨便在这【天龙寺】中歇息两日……然后再取道西北方向的榆林卫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