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闻言,手往后腰一扶,硬是将自己一马平川的小腹挺出了怀孕四个月的味道,娇声娇气道:“婶母和姐姐见谅,裴郎说了,我身子重,在国公府可免去一切繁文缛节。”
冯氏生过两女一儿,一眼就知道言臻这肚子最多只有两个月,也看出她仗着世子的宠爱拿乔那点心思。
当即冷下脸道:“江姑娘好生娇贵,这才怀孕多久,连礼都行不得了,往后月份大了,岂不是要当家主母到跟前端茶倒水伺候你?”
言臻挑眉,装作没听懂她的嘲讽:“姐姐要是有这个心思,妹妹就先谢过了。”
“你……”冯氏怒了,瞥见一旁的颜锦禾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显然是有些不高兴了。
她心里一慌,担心自己这番殷勤献不到点子上,反而惹颜锦禾厌烦。
她眼睛一转,落到言臻那身正红的衣裳上,厉声道:“大胆江氏,你一个妾室,居然敢越过正室夫人穿正红!这是还没过门,就要仗着世子的宠爱欺到主母头上去吗!”
言臻闻言,故作不解道:“穿正红怎么了?”
“妾室穿正红等同蔑视主母!”冯氏语气越发尖锐严厉,“尊卑有别,此事我定要禀到老太君跟前,告你一个挑衅主母,蔑视礼法之过!”
这话一出口,言臻脸色微变,慌乱起来:“这……婶母,都是误会,这衣裳是姐姐送我的。”
作壁上观的颜锦禾心头闪过一丝怪异。
她自诩识人辨物有一套,这江氏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
眼下被婶母三两句话唬住,按理说不应该啊。
冯氏一看言臻认怂,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连忙乘胜追击:“主母送你衣裳是待你好,但你仗着主母好相与,踩到她头上作威作福,国公府岂能容得下你这般专横跋扈之人!你等着,我这就去禀了老太君,请她来做主!”
冯氏打定主意要替颜锦禾出口气,撂下这句狠话,转身就走。
言臻想拦住冯氏,却被她推开,她只能转身抓住颜锦禾的手,央求道:“姐姐,妹妹初入国公府不懂规矩,无意冒犯您,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
颜锦禾皱眉,心里的怪异感更强了。
她今天过来只是想探探江氏的底,无意把事情闹大,正想开口息事宁人,手腕上一酸,剧痛宛如过电般,瞬时传遍整个胳膊。
颜锦禾跟被火烫了一样,条件反射般惊叫了一声,连忙撇开言臻。
言臻顺着她撇开的力道往地上一摔,捂着肚子大叫起来:“啊,我的肚子……”
颜锦禾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个被细针扎出来的针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
她立刻抬头看向言臻。
言臻坐在地上,嘴上哀声哭喊着“就算姐姐恼我得了裴郎的宠爱,可我肚子里怀的是国公府的曾孙,你怎能下此狠手”,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她嘴角一勾,冲着颜锦禾露出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笑容。
颜锦禾:“……”
荷花池边发生的事惊动了整个国公府。
言臻被颜锦禾和惊慌失措的冯氏送回竹苑。
国公夫人徐氏匆匆赶到竹苑时,见言臻疼得在榻上打滚,额角全是冷汗,她顿时急了:“大夫呢?快让人去请大夫啊!”
颜锦禾站在一旁:“已经着人去请沈大夫了。”
徐氏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氏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摔倒?”
儿子昨天才归家,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若是江氏腹中的孩子保不住,待儿子散值回来,她要怎么跟他交代?
颜锦禾没说话,脸色很难看。
怎么回事?
她要怎么解释?
说江氏用针扎了她,再趁她吃痛甩手时故意摔到地上,栽赃陷害她?
可不知道江氏用的什么针,她手腕上的针孔已经消失了。
她没有证据。
而且江氏此时的疼痛难受不似作伪,若说江氏赌上腹中孩子来栽赃她,别说旁人,连她自己都不信。
颜锦禾心念转动,难道,江氏并没有怀孕?
只是打着怀孕的由头绊住世子,眼下进了国公府,再借自己的手“被害滑胎”?
如此一来,江氏既能得了世子的疼惜,顺理成章留在国公府,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瞒下假怀孕的事,还能借此挑拨自己跟世子的关系。
一箭三雕!
一念及此,颜锦禾怒火中烧,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中。
她打定主意,等会儿大夫到了,若是把脉说江氏不慎滑胎,她定要追究到底,撕开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心里存了这样的念头,颜锦禾悄悄招手叫来银心,低声道:“去把欧阳神医请过来。”
颜锦禾没回答徐氏的话,徐氏只能去问当时也在场的冯氏:“老二家的,你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冯氏脸色发白,这件事仔细追究起来跟她脱不了干系,要不是她先出言恐吓江氏,江氏也不至于惊慌之下去央求颜锦禾,再被颜锦禾推倒。
冯氏不敢得罪颜锦禾,可眼下要不说出事实,事后追责,她难辞其咎。
权衡过后,冯氏硬着头皮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