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是，小白在。”

除妖师喝着气味浅淡的药酒，脚掌垂在走廊边上，晃悠着腿呼唤跪坐在一旁随侍的役妖。

即使说是成了恋爱的关系，对方还是没多大变化呢。

废注视着白发役妖露出的后颈，白皙细腻的肌肤毫无防备地展露在自己面前，这个妖怪，一直都是这样的姿态。完全不担心被伤害，就算难过，也依然是信任着。

“喂，小白……”

除妖师再次呼唤着自家役妖，将对方按倒在地，注视那变得成熟却带上大人忧愁的脸庞。

“喜欢着我没错吧？”

不管质问多少次，都无法停止。无法信任，明知道如果是任务的话，如果是系统的话，这个妖怪肯定是喜欢着自己的。

废却，除妖师却妄想探寻任务更深，不是系统而是真正存在于，真实的生物的内心，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明明这个看起来再真实，再像是活物的妖怪，不过是系统所设置的人偶。

是自己任务的攻略对象而已。

废在这完全无法分辨出是否虚假的脸上，无法发现能令自己信任的东西。

于虚假的东西上，寻找自己想要的真实。为什么都过了这么久，自己还是不长记性呢？

除妖师注视着役妖，对方笑着，不是以往的灿烂笑脸，而是仿佛蒙着阴影一般的，虚弱的笑容。

“喜欢……我最喜欢主人了……”

无论被背叛多少次，被伤害多少次，都会将这话语重复。白发役妖的双眼之中传递过来着的讯息。

废俯下身去，亲吻废小白。

对方已经和自己肌肤相亲不知道多少次，接吻也从不擅长变得熟练。舌尖的交缠，炽热的温度传递，明明是让人会兴奋起来的触碰，却一点没有让正在亲吻的两人感到体温上升。

“那就跟我解除契约吧。”

良久，唇分。

废低声说出决定性的话语。

白发役妖沉默着，泪水如一颗颗珍珠不断滚落。

“主……主人这么说的话……”

废小白的声音哽咽得不像话，用手背不断擦拭着眼睛，却还是不能擦干净流下的泪水，赤红的双瞳被泪水浸染。

“小白……小白做得不够好……吧……所以主人……主人不需要小白了……”

终于将连日积攒在内心的彷徨无措随着泪水一起夺眶而出，废小白努力想要压住自己哭泣的欲望，却更为没办法抑制。

为什么呢？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嫉妒心。完全服从主人的所有命令，不过分纠缠，不伤害主人。所获得的依然是被抛弃的下场。

因为主人不喜欢自己吧？所说的需要，也只是欺骗吗？

“你做的很好……”

除妖师将役妖揽入怀中抱紧，对方第一次有些许的抵抗，却还是顺从地被接纳。

“有役妖契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就变得不平等了吗？”

说着大话，除妖师完全没有思考，将身体丢给纯然的理智。

“恋人是平等的吧？小白不需要做我的役妖，只要做我的恋人就可以了。”

“小白想……想要一直和主人维持役妖契……”

废小白紧紧地抓着除妖师的左手，不肯放开这仅有的让自己安心的羁绊。

“没有那种东西更好不是吗？小白你的力量很强了，不需要靠役妖契成长也没关系。”除妖师注视着摇着头的役妖，摆出温柔的笑脸。“我们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恋人，不需要这种东西啊。”

“小白不要……不要失去主人……”

一直顺从的役妖，少有地清晰反抗着主人的意志。固执的模样根本看不出能够说服的可能性，这让除妖师更加意识到，役妖契是对方非常在乎的东西。

“小白，听话……”

因为是平等的契约，被废改良后的役妖契可不能随便取消，只能在双方都清醒的意识情况下一起同意解除才行，就像是签订也是如此。

“我是主人的恋人……所以我不要……”

小孩子般任性的话语，废小白紧紧地抱着除妖师的腰，声线颤抖，将自己的全部情绪压抑。

“不要丢下小白……主人……不要丢下小白一个人……”

除妖师按在白发役妖的肩头上的手掌轻轻一抖，但接着，手的主人绽开清爽的笑容。

“没关系的，没了这个契约，我才能更加和小白靠近一点吧？只是一个人类和一个妖怪之间，不是除妖师和役妖之间。”

废小白怔怔地望着除妖师那虚假至极的笑容，不再哭泣，而是放弃一切的回以微笑。

“嗯，只要是主人希望的话……”

将一切感情掩盖在笑脸之下，白发的役妖额头上的红色咒印渐渐褪去色彩。

好不容易习惯了的与他人的联系，总会自另一头传来的灵力，随着契约的解除，慢慢地消失。

有什么失去了，自己放弃了很重要的东西。

废小白的胸中突然感到被夺走了什么似的，空荡荡的，巨大的虚无与恐惧紧紧扼住心脏，让她想要求救，却也无法张开口。

明明主人就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