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白昼之下的荒诞戏(1 / 2)

当从布诺尼乌斯伯爵手中接过手札,加夫拉斯终于在心中得意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骗过了这只老狐狸了。

这一切都是法拉琴科·加夫拉斯所筹划一个陷阱,早已经选择投靠米哈伊尔杜卡斯皇帝的他,一直都在等着这个机会将色萨利仍然试图反抗王座的势力一网打尽。所谓的围城陷阱不过是他麾下派出去的军队所做的伪装罢了。他本可以早就动手,在自己的地盘解决掉梅里诺森和布诺尼乌斯两大贵族,但对特里卡拉的觊觎还是让法拉琴科·加夫拉斯决定冒险演一出戏码,为的便从布诺尼乌斯家的老伯爵手里骗到这手札。

从头到尾,在色萨利的贵族们筹划着如何应对阿格里尼翁叛乱的时候,这位色萨利的新贵便没有和其他人同心同德过。在得知了提奥多尔亲王遭遇不测之后,这位墙头草伯爵便立即找了一个新的主子。至于阿格里尼翁血腥圣堂下所倒下的,不过是法拉琴科众多的族弟之一而已,全都是当初被他逼迫下位的父亲遗留下的麻烦罢了——法拉琴科一向很会审时度势。

而现在通往特里卡拉大门的钥匙紧紧攥在了他的手中,这份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只是很快镇定下来的加夫拉斯伯爵提醒自己不要露出什么马脚给面前的两人。

另一边,布诺尼乌斯和梅里诺森两位伯爵此时则将注意力集中在城外军队列阵的包围圈。数千人的兵马,以横队列阵,依托着拉里萨城外的平原,将通往其他地方的道路全部封锁,关键险要的地方都布置了强弓硬弩,防御可谓滴水不漏。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特里卡拉的骑兵能够在城破之前和我们里应外合击垮敌人了。”梅里诺森久经战阵,他一眼便看出了敌人的布阵唯一的弱点便是背后,迤逦的战线无法灵活地应对从后方发起的进攻。所以背负求援使命的加夫拉斯伯爵毫无疑问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位被给予厚望的年轻家长却是他们之中潜藏的那条毒蛇。

“但愿如此吧!”相比起梅里诺森的关切,布诺尼乌斯伯爵却显得无动于衷,目光落在了城楼下,此刻准备突击包围圈的骑兵队也已经整装待发。

法拉琴科·加夫拉斯已经穿戴好了身的札甲,站在了队列的最前,身边的普洛尼亚执旗相随,他则举着鸢盾,右手持着长矛来到了城门前。法拉琴科的身后,是厉兵秣马完毕骑兵们——只有三十多人,但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骑得都是撒拉逊的骏骑,浑身下武装到了牙齿,只露出眼睛两个孔洞,只等命令下达便随着加夫拉斯伯爵出城迎敌。

……

……

……

秋意笼罩的色萨利的平原,坑坑洼洼的地面,只有几只乌鸦振翅起伏,静谧的军阵前,拉里萨的城门缓缓打开。

一支骑兵队从东侧的城门缓缓而出,而正前方自有梅里诺森家族的卫队主动出击为他们打掩护。法拉琴科伯爵抬头望了望天,时至晌午,而后他回头对身后跟随的普洛尼亚骑手打了个手势,对方点点头,军旗高举。

下一刻,随着军旗所指的方向,法拉琴科和麾下的骑兵便朝着城外包围网最薄弱的方向“毫无所惧”地压了过去。诚然,他本就不需要畏惧什么,因为城外的那些“敌人”不过都是他麾下的人假扮罢了。这场看似英勇无畏的突击从一开始便是一场充满了讽刺的滑稽戏剧而已。

“突击,随我长枪所向,不可犹豫如匍匐之蝼蚁!”不知是不是自嘲,法拉琴科选了一句颇让人振奋的号令。

随着法拉琴科的骑兵队由楔形队列展开雁形,城外这时的“敌军”也开始了迎敌的布阵。而当看到这样情形,法拉琴科微微一怔,不过见他们所使用的,还是传统的罗马边防军队作战方式,盾牌掩护着长矛手列在第一线,第二线是背负着短剑与标枪的民兵与弓箭手混搭,然后是两翼的骑马民兵组成的三角形军阵负责掩护警戒。这种阵型下的配合下,一般的进攻很明显是无法击垮一支士气正常的军队。

但加夫拉斯伯爵却并不担心这一点,即便他手里只不过是几十名精锐的骑兵,因为他身后的普洛尼亚骑手手中的军旗既是用来指挥进攻的同时也是给城外军队的“信号”。法拉琴科在一开始就命令了自己的部下,当看到这面旗帜出现在战场,便要和他配合进行一场可歌可泣的阻击与突围的好戏。

自负的法拉琴科之前便早早地为自己接下来的出场写好了剧本——恰如茶余饭后的人们所乐于看见的那样,自告奋勇的勇士带着所有人的希望,怀着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心,踏入险境最后突破重围,扭转局势的天平。仿佛是伯罗奔尼撒乡土之间游走的吟游诗人颂唱的古老英雄赞歌。只不过再多么美好的结局也需要几首悲伤的旋律曲调来作为点缀,这一点,法拉琴科也早就体贴地为城内布诺尼乌斯与梅里诺森两位伯爵准备妥当了。

当这位赛萨里安的伯爵率众浴血奋战终于杀出重围之后,艰难地抵达了特里卡拉寻求色萨利骑兵们的援助,返回拉里萨救援的时候,整个城池却早已经沦陷了。原来就在法拉琴科突围成功不久后,城内的叛徒便偷偷打开了城门,鱼贯而入的叛军杀死了城内梅里诺森和布诺尼乌斯两位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