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不好啦!”
车队中,小黄门突然发出惊呼。
“陛下面前,不得失礼!”张让训斥道。
“张常侍,陛下,不好啦!”
小黄门遥指北方,惊慌失措:
“前方有敌情啊!”
“什么?!”
马车的伞盖下,皇帝站起身来,纵目眺望,只见北方的原野上,尘土飞扬。
斜阳之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黑影如乌云一般正迅速接近,马蹄声如雷奔,咚咚的敲击着大地。
是乌桓贼来了,眼下的冀州大地上,只有乌桓人才有这般成千上万的骑手!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紧紧握住车辕,仿佛要寻找一些支撑。
张让等人也瞬间惊慌失措,整个车队陷入了混乱。
“怎么回事?!”
如此一幕让皇帝大为震惊。
过河后,那卢植分了三千北军驻守桥头,明白无误的告诉自己,那里是最近的过河点,守住那里,回城无忧!
可是,眼下为何会从北方南下如此多敌骑!
他们现在分兵后可是只有不足五千人了,敌骑这铺天盖地,怎么看也有上万之众啊!
这要如何是好!
“卢,卢植呢?快传卢植和苏曜!”
皇帝震惊,卢植又何尝不是。
“列阵,列阵!”
“车阵在前,人马在后!”
“弓弩手上弦,保护皇帝!”
卢植大喊着指挥,但看到这乌云压顶的乌桓骑手们滚滚而来,他的心也还是越沉越深。
大意了?
不,是他太依赖自己过去的经验了。
在河北他大战黄巾的时候,为了阻滞黄巾军的推进,他确实通过摧毁浮桥等在平原城附近制造了这个人为的战略险要。
敌军若要绕行,纵使骑兵也许多行一日。
然而,时间可以会改变一切。
汉末时期,由于朝廷没钱,全国工程基本停摆,水利工程当然也不能免俗。
由此就导致了河流泛滥、断流改道之事频有发生。
这里便是如此。
犹如此河乃是黄河下游的支流,受河流变化影响,在这入秋后的枯水期,北方某处出现了一块人马可渡的滩涂。
这样近两年才出现的事情久在京师的卢植不知道,但一直关注渗透幽冀局势的张纯叛军却是已经提前掌握了。
那丘力居便是在出发时,得到了张纯的地图,同时,他们根据公孙瓒邸报中皇帝的行军路线,提前判断了皇帝若是撤退,第一当选平原的目的。
如此一来,在峭王与汗鲁王轻骑直扑目标后,丘力居便分了支一万三千余骑的队伍,由其从子蹋顿率领提前绕行,此刻终于赶来。
“达米亚大人,瞧他们慌张的样子,咱们看来是大获成功啊!”
蹋顿对同行的乌桓首领达米亚笑道。
“确实,此次突袭咱们赢定了。”
达米亚望着前方汉军车队的慌乱,脸上露出了狞笑:
“黄色的伞盖下就是那皇帝,这一次,咱们就一鼓作气,击穿他们,抓住那狗皇帝!”
一万三千余骑手的洪流,对上那不满五千,阵型稀疏的对手那焉有不胜的道理?
蹋顿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的汉军阵列,呐喊一声:
“全军冲锋,生擒皇帝者,当举为平原王!”
“嚯!”
此言一出,不但奔驰中的乌桓骑士们沸腾了,达米亚首领也是目露精光。
是啊,还有什么是比那生擒汉家皇帝更大的荣耀吗?
“冲锋,随我冲锋!”
有野心,有实力,一直苦于人望不足,迟迟没有称王的达米亚,突然间大喝一声,策马扬鞭,直冲而去。
只见田野上,乌桓骑士们像大雁南飞一般,马踏田野,汹汹而来!
他们目标明确,所有人都冲着皇帝车驾,企图一口气击穿汉军那薄如蝉翼的侧面。
薄如蝉翼,没错。
他们看的很清楚。
那些汉军匆匆忙忙丢下辎重,推着小车想组成车阵。
但一切都注定徒劳。
在汉军整队完成前,乌桓的马蹄就将狠狠踏在他们的脸上!
“来不及,根本来不及啊!”袁术惊呼。
“别管两侧了,赶紧叫人来保护陛下啊!”何进大喊。
“稳住,都稳住!”
卢植大声的呼喊,却难改颓势。
分兵后,比起庞大的随行人员,不足五千战士的规模实在是无法面面俱到。
做不到像上次一般的多排弩箭连射。
因而密集的箭雨只射了一轮,汉军们便不得不丢掉强弩,抱紧长矛应对紧随而至的冲击。
Duang,Duang,Duang!
乌桓骑士们挥舞马刀和长矛,灵活的从那车阵的夹缝间穿过,与阵后的汉军们撞击在一起,喊杀震天。
双方就这样在无情的杀戮中进行着勇气与意志的较量。
汉军人数虽少,但装备精良,虽然仓促应战车阵并未完全结好,但也一定程度上阻挡了乌桓人的冲锋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