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马,貂皮与北珠?
在苏曜的印象里,此地应该是盛产人参,貂皮,鹿茸等物才对。
这也是苏曜不辞辛劳,带着甄姜一行过来开拓商路的底气。
然而没想到,在当地人的说法中,竟然完全不见人参和鹿茸的踪迹,取而代之的却是这三样,还难上加难?
而一问之下,苏曜也终于明白了。
人参,此时根本不像后世那般有名,所谓的吊命圣品,现在只是在皇室等上层阶级小范围应用,真的到人参出名时,还要靠张仲景后来著《伤寒论》,大范围收栽人参的药方后才逐渐传扬开去。
此刻的辽东,根本没认识到这东西的价值。
这倒是一条值得开发的赛道。
不过现在,苏曜的注意力则被另一个特产吸引。
北珠,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苏曜虽然不是什么珍珠行家,但在听到这北珠时,他马上也想到了后世清朝时那享誉天下的东珠。
那已经不是暴利可以形容了,而是皇帝御用之物,足见其珍贵。
要能搞定这个,那可是绝对的拳头产品。
“你们先说说这北珠什么情况,在哪里出产,又为何难以获取了?”
面对苏曜这连珠炮般的发问,田韶回话道:
“回府君北珠产地位于东北深处扶余人与高句丽领地的黑河之中(黑龙江)。”
“在昔日顺帝永和元年时,扶余王曾亲赴京师洛阳朝贡,便献此方物,陛下见其颗大光润,深感其不逊于那合浦明珠,故而将其与之南北并称。”
“至此以后,辽东北珠与合浦明珠这天下最名贵的两样珍珠。”
“不过比起那合浦官民共兴的采珠业,咱们辽东的珍珠产地实在太远。”
“朝廷早年在太平年景时也曾派人深入黑河建关采珠,不过扶高句丽和扶余国,还有沃沮人无视王命在此征伐不休,最后此关遂废。”
“再往后,除了不定期的朝贡外,他们也会派人来易物交换,这北珠的贸易也因此繁盛了好几十年。”
说话间,田韶脸上浮现出一丝缅怀之色。
见好奇,他不由哂笑道:
“不瞒府君,卑职祖父便是昔年受领咱们郡东北候城县的县令,得益于这边贸繁盛,故而我田家才在这辽东郡落草生根。”
“当年,这生意是真好做啊。”
田韶感叹道:
“不但寻常的粮食和农具大受欢迎,一匹寻常的丝绢更是能换上几张毛皮,或者一串珠子。”
“就更别提中原而来的那些名贵的丝绸和漆器了,这些蛮子哪见过那般精美的事物?”
“但是近些年,中原战乱,道路难行,商旅断绝也就罢了,那北边的扶余和高句丽人也不知那边发生了什么状况,商队的频率逐年降低,最近几年更是彻底没了踪迹。”
“就算碰到了人,也不再是过去那些来做买卖的商人,而是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亡命之徒。”
“咱们这北珠的路子也就彻底断了线。”
——“不知发生什么情况?”
苏曜诧异道:
“都是邻居,你们就没派人去了解了解?”
“这...府君有所不知。”
田韶闻言,面露难色:
“那黑河之地,此去遥远,扶余人和高句丽在那边的势力是犬牙交错。”
“甚至扶余人十多年前还发起了一次大规模叛乱,足两万余人围攻玄菟。”
“索性当时的玄菟太守公孙域调度得当,指挥有方,击而破之,斩首千余级,打的那扶余王夫台认输投诚,再次入京朝贡。”
“但是,这一战过后,两边的仇怨也算是结下了,那扶余人后来零星的寇边是时断时续。”
“咱们这边往那派人,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居然如此嚣张?”
苏曜冷哼一声,问道:
“那你们这些年就没管过他们?就纵容他们这般放肆?”
然而,苏曜得到的答案却颇为令人哭笑不得。
扶余人比起和大汉仇怨,他们和鲜卑人的梁子结的更深。
鲜卑崛起后,两拨人就在东北大地上打生打死。
而对此局势,大汉也是乐见其成。
边境之地,本来就矛盾重重。
比起盲目大动干戈,逼得这两方握手言和来说,每年百十号倒霉的边民意外死亡,就显得非常微不足道了。
故而,前任太守的策略就是闭门不出,扎紧篱笆。
扶余人也好,鲜卑人也罢,只要这些人不大规模的纠集兵力犯境围城,这种小规模的骚扰,他是一概不管。
“呵呵,好一个鸵鸟战术啊。”
“能靠抢来的东西过上好日子,谁会老实巴交的来和你搞以物易物?”
苏曜都气笑了。
“呃......怕是没有这般单纯。”
田韶认为,单靠每年这零星抢掠,大概也就够贴补一点边境部落的生活,远远不能和昔日繁荣的边贸相提并论。
不过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现在这商路断了,这位府君想大展拳脚,显然还要另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