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庭的安危,一直坐立不安,信中所言让他子时前去,可他恨不得立时便去,回厅后听着众人不着边际的漫天胡侃,更是心绪烦躁,暗暗摇头,心想辽军哪有那么好对付。他参加过宋辽两军的交战,知道辽军训练有素,并非一群乌合之众,莫说区区几百武林豪士,就算人数再多十倍、个个都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也不可能与千万大军对抗。心想眼下最重要之事还是如何救出七妹,说不定能够顺藤摸瓜,可以找到契丹人在中原落脚的巢穴,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眼看厅外天色愈来愈黑,悉舵主吩咐分舵弟子将一盆盆狗肉和一坛坛烈酒端将上来。丐帮帮众大多是叫花出身,衣食住行并不讲究,平日吃饭也难得有肉有酒,此刻既有酒又有肉,虽然不是什么美酒佳肴,但对平日里靠乞讨为生的丐帮弟子来说,已是十分难得了,好在群雄也都是些豪爽之人,对这烈酒狗肉也不嫌弃,当下便熙熙攘攘的吃喝起来。 乔峰无心吃喝,只喝了数碗酒,望着依然黑了下来的天空暗自盘算:“对方约我子时前去,若非安排下了大量人手,便是布置了极厉害的机关陷阱,我何不早一时到,说不定能够摸清对头闹什么鬼把戏。”心念既定,酒也不喝了,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的出了大厅。 他出了丐帮分舵,寻到一个人家打听了那“盛和”船坞的所在,也不骑马,展开轻功,徒步而去。 那“盛和”船坞是在丐帮分舵以东三十里外的码头附近,并不甚远,乔峰脚程极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到达。只见一座牌楼高耸,上面写着两个大字“盛和”,乔峰见左右无人,闪身而入,但见上百条渔船停泊其内,月光映照下,见这些船只均已破败不堪,心想:“原来‘船坞’便是存放废旧船只之地,敌人若是擒住七妹,定是将她囚与其中一条船内,但这里的船有上百条,难道我要一条一条的搜吗?” 乔峰想来想去,也是在毫无他法,只好一条船一条船的查探,幸亏这些都是些普通的渔船,并不甚大,他跃上一条船只需瞧上几眼便能查看明白。他怕敌人早有埋伏,是以极为小心,起落间不敢有丝毫声响。就在他查看完第七条船正要跃上第八条船时,忽听身后响起极细微的沙沙声,这一带都是海边沙地,步子踏上去难免会有沙沙声,这声音虽小,但他仍能听清是有人跟在他身后,而且还是个高手,他不假思索,反手便是一掌,跟着向前跨出一大步,回过头来,月光下但见一条淡淡的人影随掌风飘开数尺,此时月光正背着那人,是以看不清此人相貌,只依稀看清楚他是个中等身材,便问道:“阁下是谁?” 那人嘿嘿两声冷笑,道:“我料定你必会早来,果然如此。” 乔峰心下一动,道:“那封信是你写给我的?你不是契丹人?” 那人道:“也可说是,也可说不是。” 乔峰听他声音有些耳熟,问道:“你是……”猛地向前窜出一步,同时发掌向他袭去。他想韩庭多半是落在此人手中当做人质,便出其不意的出招将对方拿住,从而以人质换人质,将韩庭救出,是以这一掌出了十分力,且掌力中夹杂着擒拿手法。岂知对方反应竟也十分迅捷,身子向左掠出,避开乔峰这一掌,同时右拳横扫,还了一招。 乔峰见他拳力沉猛,不愿硬接硬架,右掌变拍为斩,斩向他手腕。两人这一搭上手,以快打快,转瞬间便已拆了十数招。 十数招过后,两人同时向后跃开,这一下互相移位,乔峰借着月光看得分明,原来这人便是那丐帮的叛徒贺忠祥,当下冷冷的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韩姑娘是在你手上吗?” 贺忠祥道:“不错,你小子敢跟我来硬的,不要那韩姑娘性命了吗?”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摊在掌中,乔峰一见此物,登时火冒三丈,他与韩庭相处日久,自然认得那是她头上的一只银色的珍珠发簪。心想七妹果然是落在他手中,现下不能用强,只好强压怒气,沉声问道:“你劫持韩姑娘,到底意欲何为?” 贺忠祥不答他的问话,只是冷笑道:“啧啧啧,瞧不出你俩年纪轻轻,倒是情深爱笃的紧。我说要以那小姑娘为诱饵引你前来将你杀死,那小姑娘便苦苦求我,说什么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让你涉险;而你明知凶险,却仍是不顾生死的孤身而来,这份感情,看的我真是感动。” 乔峰踏上一步,仍是冷冷的问道:“我问你,你挟持韩姑娘,到底意欲何为?” 贺忠祥道:“自然是诱你上钩。” 乔峰冷然道:“好罢,你将韩姑娘放了,我立时死在你面前。” 贺忠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你的命值几文钱,不错,我今天诱你前来确实是想取一人性命,不过不是你。” 乔峰不解,问道:“你说什么?” 贺忠祥道:“现下韩姑娘在我手中,我要她生,很容易,要她死,也同样不难,就看你听不听我话了?” 乔峰怒道:“我堂堂男儿汉,岂能受你胁迫,你待怎地?” 贺忠祥笑道:“只怕也由不得你了。我要你取一个人头来换韩姑娘的性命,这个人,便是丐帮帮主汪剑通。” 乔峰早就猜测他要自己所杀之人必与自己关心十分亲近,但万万没想到他要杀之人竟是自己的恩师,大惊之后,便是大怒,喝道:“住口,你胡说什么,你当我乔峰是何等样人,我岂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恶行?你……你自己也曾是师傅的徒弟,虽然过去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