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从你的口中得到答案,所以,我决定换个角度。恰巧,‘琉璃子’这个名字,我一直以来都印象深刻。”稻垣结衣解释道,“幸亏我换手机的时候都是成批成批地拷贝图片,不然还真无从下手了。”
“两年前,既是那起新闻发生的时间,也是我对推理最狂热的时间,那时候不管是多么小的新闻都会被我记录下来。”她竖起三根手指,“我对‘琉璃子’这个名字念念不忘的原因有三——第一,这个名字并不常见,恰巧我又觉得它很好听;第二,那阵子我刚读过东野老师的《濒死之眼》,那实在是个荒谬的故事,而女主人公的名字恰好叫琉璃子,继而发生的秘书小野琉璃子的自杀事件一时间让我有种荒诞的感觉。”
“而第三,应该是上木原先生也知道的原因。”稻垣结衣鄙夷地看了一眼上木原航大,“新闻报导出来之后,在网上掀起了小小的波澜,因为秘书自杀的原因有种种疑点,这些疑点指向的人正是她的两位上司。但在两天之后,网上已经找不到相关新闻,我的截图还是从一位网友的推特上拷下来的。网民的关注焦点很有时效性,大家在愤慨了一段时间之后,自然而然地没多少人再接着关注它了。”
“我在荻内小姐的手机通话记录上看到‘琉璃子’这样亲密称呼的名字后,确实起了疑心,但是着手开始搜寻还是在荻内小姐提到‘工作机’之后。毕竟,上任秘书明明早已去世,现任秘书上还存着疑似她的电话号码并与其通话的事实在是太离奇了。”
“我在同一家求职网站上找到了荻内树里和小野琉璃子的简历,两人是东京女子大学同一专业的同一届学生,发表简历的时间间隔甚至不超过一天。”稻垣结衣转向荻内树里,“荻内小姐,能告诉我您二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挚友。”
在稻垣结衣的一番话之后,荻内树里的气场仿佛已经完全变了,不复之前她营造出的温和软弱的形象。她嘴唇微动,平静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果然……我到最后也不想成为和他们俩一样的人,我不想再演下去了——船津圭是我杀的。”荻内树里的笑容里多少有些凄然的意味,“琉璃子前一天才刚刚对我说过她不会自杀,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怨毒的眼神瞪向上木原航大,对方似是被她吓到,连忙后退了两步:“她什么都告诉我了,包括你们对她所做的事。”
当然,荻内树里并不是轻易会被情绪所控制的人:“两年零三个月之前,琉璃子来你们公司应聘,我相信你们确实看中了她的能力,但更多的恐怕是她的脸和身体吧?因为你们几乎是在没过多久之后就向她下手了,而她却在将近三个月之后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她准备把事情捅出去的前一天,她自杀了,多巧的事啊。”
“所以我才先用自己的身体当报酬,在酒吧勾|引了那个混蛋之后顺势用专业优势要求他把我安插到你们公司,搜集了足够的你们那些违法勾当的证据之后忍到了今天。”荻内树里深吸一口气,“一命还一命,我只给两个胶囊里的一个下了毒,今天死的是船津圭,算是上木原航大你的幸运,不过,这也正是你的不幸,活着的那个才是最难熬的。”
上木原航大听了她的话,久久未能言语。
“圭君其实早就知道了,”半晌,他才终于说,“我们两个一直都懊悔着自己做的事,所以,他和我,我们其实一直都有觉悟被——”
“——你是说,他对我动了真情?”
看着上木原航大悲痛地点了点头,荻内树里突然哧笑出声:“这样啊,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上木原航大似是被她这一句话噎住了。
“懊悔你们的行为就去自首啊,动真情的话有本事离婚呀,哦,对了,船津太太的娘家好像是平海的长期合作对象,这事情是有点难办哦。”
“再说了,他爱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害死自己挚友的男人。说到底,现在来这一出马后炮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的觉悟根本就只有半吊子而已。”荻内树里非常平静地补充道,“你们这两个懦夫、强|奸犯。既然你们愿意‘付出’,我为什么不利用这来完成自己的复仇呢?”
“……荻内小姐,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伴随着目暮警官的话,他旁边的刑|警掏出了手铐,“还有你,上木原先生。”
荻内树里顺从地露出了双手的手腕,冰凉的金属触碰在皮肤上的感觉无疑提醒着她未来即将理所当然承受的罪名和牢狱之灾。而那边的上木原似乎就没有那么冷静了,他那一脸不甘的神情非常有违他那一番话。
或许真如荻内树里所说,那是半吊子的觉悟。
稻垣结衣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很怀疑,她所发现的事,到底是不是荻内树里诱导完成的。
她的目光与正巧回眸的荻内树里相接。
答案昭然若揭。
——因为她们是同类啊。
稻垣结衣后退了一步,心跳重如擂鼓。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洗把脸冷静一下。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倚在对面墙上的那个小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