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南雁帝雁逸轩还是去见了雁三丰,去见了这个前半生为了南雁国立下汗马功劳,后半身晚节不保的将军。
雁三丰的武功早些年已经被废,现在只是个勉强能走路的风烛残年的老人罢了。
他的面前放着一个托盘,上面放有匕首,白绫,以及一个空位。
而那个空位上原本摆放着的毒酒,就在雁三丰的手中。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喝,只是拿在手里看着,似乎是在想什么,又似乎是什么都没想。
南雁帝雁逸轩走进来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雁三丰迟钝的抬起头去看南雁帝雁逸轩,没有说话也没有请安,就像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
而南雁帝雁逸轩也不恼,或者他早就习惯了和雁三丰之间这样的相处方式了。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曾经征战沙场的英雄,似乎带着些许不解:“朕以为你会选择匕首。”
南雁帝雁逸轩也不是没话找话,毕竟很多将军打败仗都后会选择饮刀自刎,用他们征战沙场的兵器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这次雁三丰没有在无视南雁帝雁逸轩,而是把玩着手中装着毒药的精致瓷瓶:“匕首这东西扎不准死不了,就算扎准了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臣老了,不想遭罪……”
雁逸轩这才明白,雁三丰以为这匕首是用来插心脏的。
也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雁逸轩居然不怀好意的对雁三丰说:“可后
宫那些女人被处死选择匕首的时候,都是用来割喉的。”
把雁三丰这样一个老头子和后宫里的女人比,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折辱雁三丰还是折辱后宫里的娘娘们。
可雁三丰本人却并未感觉到侮辱,反而笑出了声来:“皇上别骗老臣了,皇宫的女人们不是都应选择白绫和毒酒吗?”
说着,也不等南雁帝雁逸轩说话,便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轻声呢喃道:“就像她,当年就选择了毒酒。”
这个‘她’说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在雁三丰的世界里几乎变成心魔的长乐公主,雁逸轩和圣孝公主的皇姑姑,也是雁绯苓心里那个死了还是影响到她人生的女人。
再次提起长乐公主,南雁帝雁逸轩其实突然产生了一个很古怪的想法。
考虑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雁三丰都死了,自己若是问他点什么,大概是会回答的之后。
南雁帝雁逸轩神情古怪的看着雁三丰,问出了一个很诛心的世纪问题:“你之前和皇姐的话,朕也听了个差不多,朕甚至想不明白,你心里的到底是长乐公主还是朕的皇姐。”
南雁帝雁逸轩本以为这个问题对于雁三丰来说,可能也是个难以回答的世纪问题。
但南雁帝雁逸轩却想都没想,而是很干脆的回答说:“对于老臣来说,长乐公主也好,嫡长公主也好,都是老臣的心魔。”
心魔两个字某种意思来看,似乎有些过火,但若是被
雁三丰拿来用长乐公主,却有恰好妥当。
只是用来形容雁绯苓未免有些过了,毕竟对于雁绯苓来说,雁三丰反而算得上是雁绯苓的心魔了。
同时手拿毒酒瓷瓶的雁三丰仍是那似怀念,似感慨的模样:“因为生而便是你们雁家的家奴,便是脱了奴籍当了将军,但还是要被你们雁家的人掌控,你的皇姑姑和你的皇姐老臣皆是求而不得,一个让老臣疯魔一个让老臣晚节不保。”
只是一句心魔倒是不会让南雁帝雁逸轩觉得有别的什么。
但雁三丰这一句句的似乎都是长乐公主和雁绯苓毁了他人生的样子,这就让南雁帝雁逸轩有些听不下去了。
想起今天雁绯苓对他说的,雁三丰曾经对她做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南雁帝雁逸轩就再也无法保持自己的平常心,而是一脸漠然的看着雁三丰,嘴上却说出了近乎刻薄的话:“世界上求而不得的人多了去了,偏你自甘堕落,我雁家的贵女早就明明白白的拒绝了你,倒是你死缠烂打,朕还没有怪你逼死了皇姑姑呢。”
的确,若非当初雁三丰执意不肯退婚仗着功劳非要娶长乐公主,长乐公主也不会自杀。
不过南雁帝雁逸轩到底是不是为了长乐公主不甘心,其实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毕竟长乐公主死的时候,雁逸轩还小,也没有什么感情。
他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替雁绯苓出气,只是他自己刚刚也做了
对不起雁绯苓的事情,还真不好意思做雁绯苓的代言人,就拿长乐公主做挡箭牌了。
雁三丰也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去计较什么,到底是为了谁出头,对于雁三丰来说没有什么根本的意义。
他所在意的,却是与之这三年内完全不同的态度。
这让雁三丰由衷的感慨道:“皇上真是现实,得到了令牌就落井下石了。”
雁三丰说南雁帝雁逸轩落井下石也不过分,之前南雁帝雁逸轩为了雁三丰手里的令牌纵然对雁三丰很不满,但也没有说过太重的话。
现在令牌到手了,立马就什么刻薄说什么了,也怪不得雁三丰说他落井下石了。
说一个皇帝落井下石,这雁三丰也是真的有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