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如烟定定地注视着那扇殿门,语气疏离又冷漠。
“皇后,你扪心自问,你能为萧师弟做什么。
“若是没有你,萧师弟现在已经手握天下,立于不败之地。
“你不仅没能帮你的男人往上走,还毫不留情地将他从高位上扯下来。
“皇后娘娘,您这样的女人,和那些魅惑君心、祸国殃民的妖妃有何区别?”
这些话,连翠柳都听不下去了。
她立即上前警告。
“岳姑娘,谁给你的胆子,敢对皇后娘娘不敬!”
岳如烟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冷笑着反问。
“我一心为北燕统一大业,有何不可说?”
翠柳争不过岳如烟,隔着门劝自家娘娘。
“娘娘,您别听她在那儿胡说,您和皇上是人人称羡的一对儿……”
然而,不管她怎么说,都得不到里面人的回应。
岳如烟颇具嘲讽意味地看了眼翠柳,一身傲然地离开。
与此同时,殿内,沐芷兮两只手不住发抖,连步子都有些发软。
掌事太监见她情况不太对,立即关切地询问。
“娘娘,您脸色咯白,是不是太过劳累了?”
沐芷兮摆了摆手,径自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掌事太监本来还想继续说冬衣的事儿,见她如此疲惫,就没有多嘴。
此时此刻,沐芷兮满脑子都是岳如烟方才所说的话。
她没有想到,
萧熠琰会患上产后郁症。
即便她那段时间有察觉到他不太对劲,但她已经和他交过心。
他亲眼目睹她产下嫣嫣的不易,自责、懊恼、惭愧、无力……这些交织折磨着他,让他一步步地否认自己。
但他们聊过后,他明明看起来没什么事了。
之后,他也都表现得很正常,完全不像秋霜那个时候。
是以,在那之后,一定还有别的事,进一步刺激了他。
掌事太监见她皱眉深思的模样,小心翼翼上前。
“娘娘,这是面巾,这是太医院的药,每日三颗,就着水服下,能防止被传染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实有效,反正,有总比没有好。
只是,太医院明日得多备一份药了。
沐芷兮按照那掌事太监所说的,喝了药,又戴上面巾。
整个过程,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看着床榻上的小煊儿。
夜里,她躺在软榻上歇息。
一闭上眼睛,都是萧熠琰央求她开门的声音。
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句——“兮儿,在我和孩子之间做选择,你要选谁。”
就是因为这句话,她半夜里猛然惊醒。
醒来后,已经是一身冷汗。
“娘娘,您做噩梦了。”掌事太监弓着腰立在不远处,表情紧张不安。
他们要照顾太子殿下,已经很有压力了。
现在,皇后娘娘也在这儿。
谁都知道皇上有多宠爱皇后娘娘。
娘娘要是出点什么岔子,他们也别想活命了。
“娘娘,喝点水压压惊吧。”另一个宫人小心翼翼捧着水上前。
或许是还没从噩梦中缓过来。
那杯水在沐芷兮眼里,竟成了血红色的。
她当即惊得拂开水杯,“拿开!”
水杯砸在地上,“血水”也溅了一地。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交替浮现萧熠琰和姬锦澜那张脸。
就像她方才做的噩梦。
她梦到萧熠琰用血灌溉圣域血莲。
她还梦到姬锦澜死时的场景。
梦里,她跌进了湖里,那湖水也都变成血水,四面八方地朝她涌来,将她紧紧裹住,令她窒息,令她绝望。
“娘娘……”
宫人发颤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她扶着额头,秀媚紧紧皱起。
“娘娘,您,您没事儿吧?”掌事太监极度不安。
沐芷兮再度睁开眼,看向地面。
茶水已经恢复正常,不再是鲜红的一片。
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本宫没事,你们只需守着太子。”
“是。”
从噩梦中惊醒后,沐芷兮完全没了困意。
她坐在煊儿床边,和那些宫人一样,衣不解带地守着他。
但此刻,她忍不住会想起萧熠琰。
岳如烟说的那些话,她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但,他突然昏倒是真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
琉璃殿。
萧熠琰坐在空无一人的殿内,活物,只有一株娇艳欲滴的圣域血莲与他相伴。
他胳膊上有不少伤口,有些已经结了痂,有些明显是新伤。
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用血灌溉那株雪莲,只知道,他的身体有些冷。
脑海中,是兮儿生产那日,几度昏死过去的场面。
还有当年母后生产时,小小年纪的他,站在走廊上,听着那一声声凄厉痛苦的惨叫,吓得六神无主的场景。
也就是在那之后不久,母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