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煜一愣,随即又叹了口气:“没什么,大概,母妃还没有原谅本王吧。”
他情绪低落,听上去没有说半句谎话。
见状,赵条沉了沉眼睑,面上换做一副忧虑的模样,低声道:“这些事都是王爷的家事,属下自不会多言。只不过有一件事还是得让王爷知道。”
“什么事,你但说无妨。”南宫煜皱了皱眉,抬手的瞬间,衣袖滑落,手腕处鲜艳刺目的小红点密密麻麻,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恍惚间,赵条的声音就传来了:“王爷,实不相瞒,方才大夫过来替你看伤势的时候,说,说,说您感染花柳病已经三月有余,一时之间,也,也摸不准您还能活多久。”
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南宫煜的耳朵。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花柳病?时日无多?自己现在可才是有二十几岁的年纪啊。
自己怎么会得这种病?思来想去,他都觉得不对劲。以往自己去烟花巷柳之地的时候,挑选的女子都是干干净净的淸倌儿,绝不会有这些肮脏的病。
那这些,自己到底是在何处感染的?
“大夫,可有说能不能治得好?”南宫煜梗着脖子,声音都是僵硬的。没道理,老天让自己捡回了一条命,最后又要跟自己开这样一个玩笑!
他这样问
着,心中却没有抱一丝希望。谁都知道,这个病,根本就治不好。能活多久,也全凭自己。
可他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啊……
“王,王爷,这个……属下也问过大夫,说是,没得治,却也说不出您还有多少时日。您有没有想过,是如何患上这个病的?”赵条试探着问道。
如何染上的?
南宫煜挖空了脑袋,几乎他碰过的每个女人都没放过。
突然之间,一张如同烟雨顾南般温婉别致的小脸在他脑中晃过。是她!一定是她,只有她,勾走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压根没有想过验要她的身!
想到这里,南宫煜眸中肿胀充血,心里如同猫抓一样难受。他实在想不通,那个贱人到底是谁,为何要迫害自己?
外头静悄悄一片,里面的赵条也没有出声。南宫煜两眼空洞地瘫坐在地上,毫无聚焦的双眼忽地忽地闭上,叹道:“赵条,本王救你的时候,你才多大?”
“回王爷,属下才刚十岁。”赵条拱了拱手,并没有因为对方被贬为庶民而改口或是不敬。
南宫煜笑了笑:“是啊,才十岁。你可知那年,本王为何去到那个池子边,又为何会恰巧救了你?”
闻言,赵条这才缓缓抬起头,满脸不解地问道:“王爷……还从未对属下说过这些事。
”
“本王自救下你之后,就没有再管旁的了,你在府上多年,本王也没有关心过,说来也是惭愧。”南宫煜这话里倒是带了几分真心,“当初,本王是偶然间听到太妃和莫心说的话了,救你的时候,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你个本王一样,都是个可怜人。”
听到这里,赵条眼皮一跳,似乎对对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颇为感兴趣。
“哼,王幽若既然对本王不仁,还有萧彦辰这些人,将本王迫害至如此境地,你昨天说的那个提议,甚好!”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冷冷掀起唇角,“本王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赵条面色看上去有些心惊,连忙问道:“王爷您的意思是?您可千万别做傻事!”
南宫煜抬起头,只见对方浑浊的眸子里全是自己的身影。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唯一一个陪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他。
“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你又何必再说这种话?赵条,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说罢,他招了招手,示意身边的人将头伸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半天。
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惹得赵条大惊失色地摆了摆手:“这不行,王爷,就算是要他们死,怎么能搭上您的性命?”
南宫煜紧紧捂着心口,大口喘着气自嘲道:“你
信不信,此刻你我在此,定然全都在萧彦辰的掌控之中,本王能不能顺利到达护城河还未可知。但若是,以本王自己作饵,那可就不一定了!”
说到最后,他双眼泛着兴奋的光芒,半点没有方才沉闷的模样。到底是没有蠢透顶,不管多激动,声音还是压得低低的。
赵条低着头,抖动着肩膀,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得来的那东西,但是你昨晚冒死进牢里替我送去特赦令,冲你这份忠心,本王也不会多疑。赵条,本王只有一句话,若是可以,找准机会杀了王幽若。”
南宫煜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怔怔地看了许久,回过神来后毫不迟疑地撒了下去。
其实,十岁那年,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王幽若的亲生儿子。他战战兢兢的过着每一天,每时每刻都在讨好这个毒妇,可最后,她竟然半点感情都不念!
原本他还想着,等到自己即为,他便当不知道这件事,将王幽若侍奉为亲生母亲。既然如此,那大家既都别活着了!
伴随着一阵恶臭,瓷瓶里的不知名的液体已然全部融入伤口深处,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