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郁青赶到现场,才知道所谓的特殊是什麽意思。
为段心莲救治的太医,此时脖子上架着一柄长剑,神色惨白如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陈太医,你不是走了吗?」
陈太医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被这不孝子劫持,又回来了。」
郁青:……不孝子?
他的视线落在持长剑的年轻男子身上,「这是你的儿子?」
陈太医苦笑道,「是,五岁时被人拐走,三年前找回来的,谁知竟然是个孽障。」
因为流落在外面多年,他们全家都格外疼惜他,想弥补这些年的遗憾,可惜……
那年轻人不耐烦的喝道,「少废话,让我们离开,否则,我杀了他。」
郁青冷喝道,「这是你亲爹,你这是弑父。」
年轻人带着几个手下一起来的,手下背着昏迷不醒的段心莲,将她护在最中间。
年轻人不为所动,「再不放我们走,我就杀了他。」
他的手一个用力,剑刃一送,陈太医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
郁青就算铁血心肠,也有些同情陈太医。
「陈三,你可知道劫走钦犯的后果?你们陈家满门被牵连,你为了一个女人,要让所有家人去死吗?」
年轻人神色淡漠如雪,「我只有一个家人,那就是她。」
他的手指向昏迷不醒的段心莲,满眼的焦急。
若不是知道段心莲身受重伤,随时会死,他也不会孤注一掷硬闯。
陈太医的心彻底凉了,儿子对他对陈家没有感情,只有利用,那他回家的动机就很可疑。
想到这里,他后背升起一身冷汗。
「郁大人,不能放走朝廷钦犯,我死不足惜,只求别牵连到我的家小。」
他的身体朝前冲,将自己送到剑下,顿时血流如注。
一道清喝声响起,「小心。」
当宁知微醒来,吃早饭时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麽?」
坐在对面的容靖挟起一颗晶莹饱满的虾饺,递到她的碟子里。
「陈太医死了,死在他亲儿子手中。」
他简单的说了整个过程,陈太医自尽了。
宁知微有些惋惜。轻轻叹了一口气,陈太医一生行医,仁心仁术,却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害死了。
出了这样的事,陈太医只能用这种惨烈的举动换取全族人的平安。
「这人贩子着实害人……不对,说是被人贩子拐走, 其实是落到段老头手里了,被训练成段家的狗,唯段心莲的命令是从。」
容靖也叹了一口气,「陈太医曾经救过段老头的命,没想到段老头却如此无情,掳走人家的儿子,洗脑了十几年,宁可牺牲自己的亲人也要护住段家人,可悲可叹。」
宁知微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你说,这是个例吗?」
容靖的脸色一变,不可能!
宁知微立马把郁青叫来,「去查查各家,有没有小时候失踪,后来被找回来的孩子?」
郁青倒抽一口冷气,若是真如他们所料的,那将是一个多麽可怕的计划。
「是,我马上去查。」
他匆匆而去,容靖的脸色很差,他前半生受尽了苦难,从未感受过亲情,跟亲生母亲近在咫尺,却不知是至亲。
好不容易相认,却又生死相隔。
每每想起,他依旧痛彻心扉。所以,他格外痛恨这种事情。
「段家这一盘局铺的太大,埋的太深了,段老头有这样的本事,为什麽不直接改朝换代,自己当皇帝?」
宁知微倒是能明白,「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段家后继无人啊,与其将来被人夺取江山,全族被灭,不如低调行事。」
但凡段家有一个能扶起来的子孙,他早就改朝换代了。
「可惜,他的心太大了,不想被灭族,又想隐在暗中掌控天下。」
容靖沉默了良久,「走吧,该上朝了。」
宁知微上完朝回来,吃了一顿点心,开始批奏摺。
夜幕降临时,郁青来了。
「禀皇上,属下已经查到这样的例子共有七起,都是小时走失,长大后被找回来。」
「都是在三年中陆陆续续被找回来,为了保护孩子,各家都低调处理,毕竟流落在外面多年,不知经历了什麽,传出去对名声不好。」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家……皆是本朝的官员,官职最高的是兵部左侍郎。」
事已至此,还有什麽不明白的?
三年中?这个时间点真微妙,宁知微蹙了蹙眉,「全都监控起来,有什麽风吹草动迅速上报。」
「是。」
宁知微冷冷的道,「还有,别让段心莲死了,她是鱼饵,说不定能钓到更大的鱼儿。」
像这一批人就藏的很深,要不是段心莲出事,就不会暴露。
若是假以时日,让这些二代进入朝堂,掌控一定的话语权,那时的损失才大呢。
牢里,段心莲没有再被吊起来,而是被扔在角落里自生自灭。
陈三武功全废,手筋脚筋皆被挑断,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着急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