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手中的电话还在响。
沈知初虚弱地喘着粗气,刺鼻的烟味包裹着她的呼吸道,此时喉咙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掐住,她单手撑在地上拖着两条废腿一点一点的往后移,最后捡起地上的遥控器把电视打开。
十二点整,订婚宴上进入高潮,电视里正在直播,那对未婚夫妻在今天极为耀眼,男的气质矜贵容貌俊美,而他旁边的女人一袭长裙配他正好。
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沈知初目光定在厉景深身上,她安静的听着等候音,在响到十下后,她看到电视里的厉景深眉头蹙了一下从上衣拿出手机,当看到显示的电话号码后,他立即接了起来。
“什么事?”
沈知初握紧手里电话,语气清淡如烟与火声融合:“厉景深我看到你了。”
厉景深在听到沈知初的声音后眉头微松,他下意识地去找沈知初,然后忽然定住,沈知初的腿已经断了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你在看电视直播?”厉景深问。
“嗯。”
“别看。”厉景深找到了直播镜头看过去,俩人像是隔着一个时空相望。
“不看怎么
行,毕竟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前妻送前夫祝福理所应当。”沈知初嘲讽地看着电视里的厉景深,沙哑的声音往细里听竟带着森冷的煞气。
厉景深眉心都快拧成了一个“川”字了,她带着嘲讽的话对他而言犹如一把剔骨刀,杀人不见血,硬生生的敲碎他的骨头。
这个订婚宴上,他可以面对无数人的祝福,但他无法接受沈知初的,就算是虚情假意的也不行。
手机里他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杂声,厉景深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转移话题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你那边怎么这么多杂音,你在做什么?刘嫂呢?”
卧室里太多易燃品,刚还在门口的火已经满眼到了中间,火絮在半空中飘着,再等片刻就会烧到电视机引起爆炸。
沈知初头仰着靠在落地窗上,一手拿电话一手捂住鼻子,闷声咳嗽着说:“厉景深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订婚礼物,他应该已经到现场了。”
厉景深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陆霆川,心脏上像是压了块巨石,不疼,但总归不舒服,沉重到有些窒息。
“我不想收到你送给我的订婚礼
,你要真想送我礼物那就等我回去亲手给我。”厉景深总感觉,等不到他回去沈知初就消失了,那种抓不住的空虚感席卷全身。
“可这件‘礼物’只能由别人代我送。”沈知初她看着电视里的厉景深眸子阴鸷,宛如夜色,“厉景深,你说你喜我成疾,爱我成魔,我的消失会让你发疯……希望你记住你说过的话,好好的疯一辈子。”
话一落,眼泪被烟雾呛了出来,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她最后看了一眼模糊的电视屏幕。
教堂里的光是金黄色落在他身上宛如天人,他立在人群中,表情从倨傲化作慌乱,抿紧的薄唇泛着青白色。
沈知初笑了,那道笑声从鼻腔里发出来,带着闷音像是再哭,她对着刺眼的火光,不等厉景深开腔力竭声嘶:“我祝二位新人白头偕老,活到老死!”
说罢,她把手里的电话用力摔向迎面靠近的大火里,伴随着一声爆炸,电话四分五裂炸开,沈知初回头,额头抵在窗上,看着浑身血淋淋的年年。
“我不过照顾了你几个月,你就对我这么好,而他……”她自嘲笑笑,眼底里的光在明明灭
灭中消失了,“还好,我一开始喜欢的人不是他。”
沈知初把手放在窗上,隔着玻璃摸它的头:“年年这里马上就要烧起来了,我不希望你在这里看到,快走吧,下辈子换我来找你。”
这辈子不是她找到了年年,是年年找到了她,年年有鱼,下辈子换我带着鱼找你,好么?
年年顶着一张被血迹染红的脸,嗓子沙哑的叫了一声:“喵呜……”
电视息屏,除了火声外还有电流发出的的滋滋声,火烧到墙上眨眼便又燎到床上,沈知初带着释然的笑,又是一声爆炸,这次房梁塌了下来挡在了沈知初面前,火舔上她的脚尖,刺骨的烫。
沈知初忍着痛倒在地上,半眯的眸子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
今天是圣诞节,玻璃上沾满的灰絮像极了天上下的雪,沈知初茫然的看着天空。
要是早知道她会是这般下场,那年圣诞夜她就该让厉景深在水里活活冻死。
沈知初捂住胃,她爷爷患上胃癌撑了两年没撑过去,而她活过了三年,已经够了。
也不知道像她这样“罪孽深重”的人死后还能轮回吗?见到爸妈还有爷爷他们会
原谅她吗?
沈家当年的大小姐太没出息了,眼盲爱错了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就别说他们了。
一口一口的血从嘴里呛出来,痛苦中她仿佛看到了白秋,他还和小时候那样,蹲在地上回头冲她笑道:“上来,大哥哥背你回家。”
“你终于来接我了……”她把手伸向火光,这短暂的一生她总共被温暖过两次,一次是八岁那年白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