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厉谨行问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他顿时感觉自己的手腕一凉,下意识的就缩回去了手。
“取不了手表就剁手?这也太疼了吧?不就成残废了吗?”
是啊,这得多疼啊,司机都能明白的道理,顾晚秋自然也能明白,而且顾晚秋一向怕疼,从小到大都娇滴滴的,跟豌豆公主一样,她的手还会做那么多事,画画,弹琴,跳舞,现在十指残了,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为了点自由会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吗?
厉谨行倒出两颗薄荷糖扔进嘴里,又抹了点风油精在额头上,两股凉意碰撞在一起,鼻子陡然一酸。
再度回到医院已经凌晨四点了,凌晨四点的天空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刚下完一场大雨,空气凉丝丝的,厉谨行下车给生活助理打了电话,让他准备住院用得到的生活用品,送到市中心医院里。
顾晚秋伤的太严
重,至少在医院得住上一周时间。
厉谨行进了医院后没有立即去病房,而是去了医院洗手间,这个点,医院很安静,走在走廊里都是空荡荡的脚步声,洗手间里更是没人在,他打开水龙头,仔细洗手,洗手池上放着消毒洗手液,他连续挤了十几泵,手上黏糊糊的,手一直搓,直到手背搓红,手心搓到发烫为止,每根手指头都细细摩擦了一遍,想要洗掉那层看不见的血。
……
顾晚秋和他走之前看到的样子发生了变化,她的腹部,四肢都被约束带束缚着,这证明他不在的时间里她醒来过。
“怎么回事儿?”
里面偷偷刷手机的护工听到身后的声音后吓了一跳,直接站起来,见到厉谨行回来,她结结巴巴问:“厉总……厉总你回来了啊?”
她还以为这个大老板今晚回去就不会来医院了呢?
回
去这么久,也没换件衣服,身上穿的还是之前看的那套衣物,头发也是乱的。
厉谨行走到顾晚秋床边,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手膀处的约束带,再度问:“为什么要带这个东西。”
“您不在的时候,顾小姐醒了,大喊大叫,她一身是伤我也不敢动她,就赶紧叫医生过来了,医生说是谵妄。”
谵妄又被称为急性脑综合征,表现为意识障碍,行为无章……这种因素发生在顾晚秋身上,是因为她太害怕了,她醒来后还以为自己在墓园里,被人打,她出现了幻觉,一边哭一边喊一边叫着爸爸。
医生也是没办法才会给她上约束带,顾晚秋每隔一小时左右就会醒来一次。
厉谨行起初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顾晚秋给这样绑起来,直到目睹顾晚秋发病的情况后,她在床上哭着。
“厉谨行……厉谨行……”这次她没有喊爸爸而是
叫着厉谨行。
她的双眼跟看不到似的,瞪大着双眼,里面没有一点光,瞳孔黑的像外面凌晨四点的天空一样,连星星都没有。
明明厉谨行就站在床头旁俯身看着她,那么近的距离,她依旧茫然无措的喊着厉谨行的名字。
起初厉谨行以为顾晚秋是故意装惨,一能解决掉能定位的手表,二能让他心软放下警惕,不怪厉谨行这么会想,他比谁都清楚顾晚秋的心眼,毕竟她年纪轻轻不到十岁的时候,就能借刀杀人,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一箭双雕的事她确实是能做出来。
可现在……厉谨行再也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了。
他就站在她眼前,可她却跟看不到他似的,睁着眼睛茫然的叫着,像是失去母鸡庇护的小鸡崽一样。
“厉谨行……厉谨行,你在哪儿?”
“顾晚秋,我在……”厉谨行轻轻触碰她的
额头,想要将她额头上的碎发给撩开,但一碰下去,顾晚秋就跟被扯上岸的鱼一样拼命的挣扎,压根不管自己身上的伤痛,哪怕疼的掉出眼泪了也在挣扎。
“别动,你身上有很多伤。”厉谨行弯下身双手捧住她的脸颊,禁锢她的脖子不让她乱动。
好在她身上有约束带,这么激烈的挣扎,要是没有约束带是肯定会翻下床造成二次伤害的。
“你别动,我就在这里,别怕,谁都无法伤害到你……”
“不……你不是厉谨行,厉谨行不会伤害我的,他不会把我扔在墓园里,不会让人欺负我……你不是他,你滚……滚啊!好痛……爸爸,我好痛……”顾晚秋像是被逼疯的神经病,神神叨叨,说话早已经没有逻辑,前一秒还喊着厉谨行,下一秒又不要她。
她说,“不要他了……他好坏,因为他,我好痛,爸爸,我再也不要厉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