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笙开门出来的时候, 卫长轻已经在她门外的台阶上低头坐了很久了。
“长轻。”
华笙轻轻唤了一声,便在卫长轻身旁坐下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开口问了句:“怎么了呢?”
“师姐。”卫长轻牵强的扯了个笑,一如儿时一般, 趴在了华笙的大腿上,问了句:“她怎么样了?”
“别担心,已经好多了。就是今晨才睡下的, 多睡了会儿而已。”华笙抬头看了眼立在远处的流苏, 了然道:“是因为卫国公的事情不开心了吗?”
闻言, 卫长轻不禁蹙了蹙眉。
“这事你也知道?”
“嗯, 此事正是我与殿下一同商议的, 昨夜之事, 实在是你太过冲动了,若是往常, 你被人这样算计,殿下倒也能帮你顶过去。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殿下如今处境不易,你实不该在这种时候给她捅下这么大的娄子的!请出卫国公, 实乃无奈之策,若非是他, 今日的朝堂之上, 定会有人借你之事给殿下找麻烦的, 你可明白?”
卫长轻皱紧了眉头, 道:“这我知道……可是…当初若非是他棒打鸳鸯,我爹娘他们也不会……”
“长轻啊,你忘了我们以前是怎么教导你了吗?”
华笙轻叹一声,轻抚着卫长轻发丝,继续道:“爹娘他们当初反复叮嘱你,不得被仇恨所累,不要去深究仇人是谁,不要去恨任何人,你都忘记吗?”
恨这种东西,向来伤人伤己,他们不愿卫长轻为恨所累,便一直教育她,不要去恨,任何人,都不要恨。
“我…我没忘……我也没恨他……我就是,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远处的流苏依旧直直立在那里,担忧的看着这个方向。
看来,确实是有些担心卫长轻的。
想起这段时日来几人之间那关系的变化,华笙实在是有些感慨。
“你知道吗,你这个爷爷,在京城之中,可是地位非凡的呢。你可知这凌国的天下,有多少是卫家当初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如今他虽只有爵位并无实权,可他的地位还是明摆在那里的。各大世家视卫家为首,军中将领多是他的门生,虽然他在文臣心中的地位不如丞相,可对那些武将与世家来说,他的话,就是征召啊,你明白吗长轻?”
这样的人,就是梗在当权者喉间的一根大刺。若非是他这些年来不争不抢,不许卫家儿郎参与朝堂之争,当权者又怎敢容下他的存在?
不过对于这种人,就算是不敢容下他的存在,那也不能太过打压,否则就是在逼着他反了。
幸而这些年来,卫国公都是忠心护国,并没有什么作乱的苗头,且不参与那几人之间的各种争斗,这才让流苏几人放心了些。
顿了顿,华笙又继续道:“你若不想殿下受累,便随他回家吧。他对你有愧,待你定会比其他孙儿好上许多。若是你真想帮帮殿下,这,也是殿下的一个机会,你懂吗?”
闻言,卫长轻心中微沉,她似乎有些明白华笙跟她说这番话的意思了。
“好了,说了这么多,你要是再想不通,那我也没办法了。”华笙推了推腿上的卫长轻,指着远处的流苏道:“别让殿下久等了,快过去吧。”
卫长轻又静坐了一会儿,终究只是叹了叹气,没再闹什么小脾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朝着流苏那个方向走去了。
如此,华笙才欣慰的笑了。
隔着老远的距离冲流苏点头一笑,她才继续往膳房走去了。
“风这么大,你怎么站在这里干等啊。”
卫长轻伸手理了理流苏那凌乱的发丝,叹息道。
“没事,不冷的。”
流苏勾唇轻笑,并没有在意在此干等吹风的感觉。
反倒是卫长轻自己开始懊恼后悔了,她拉起了流苏那双冰凉的手,放在嘴前呵出了口暖气,搓了搓她的手,道:“最近天冷,可别吹冻着了。”
“嗯。”流苏低垂着眼,看着卫长轻这亲密依旧的动作,问了句:“还怨我吗?”
“说什么傻话呢,我有这么小气吗?”
卫长轻松开了流苏的手,稍稍一拉,就把流苏拉进了怀里。
“我没有生你气,我只是突然有些难以接受罢了……嗯…如果我跟他走了,你…会来看我吗?”
“若是无事,自然会去看你了。”流苏倚在卫长轻的肩上轻笑出声,从怀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放在卫长轻眼前晃了晃。“我那公主府,正好与卫国公府同在一条街上。这几日小茹已经带人去翻修了,等过段时日时机合适了,我便会从这宫里搬出去的。钥匙给你,自己先去府里挑处喜欢的地方,做为我们的住处,可好?”
卫长轻愣愣的接过了那串钥匙:“你这意思是,我…我们……”
“会管家吗?未来的公主府女主人?”
一句公主府女主人,就把卫长轻感动到了。
“不会!”卫长轻吸了吸鼻子,将流苏拥得更紧了些:“我只会败家!这样的女主人你还敢要吗?”
流苏笑意盈盈,扣着卫长轻的下巴,直接就吻了上去。
“有什么是本公主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