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华章躺回榻上,思绪如乱麻般交织。
赵胤桓生性多疑猜忌,从不肯轻易与人交心。哪怕她曾经和他做过七年夫妻,他也从未向她坦露过心事。
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没做皇帝前,虽然贵为大皇子。可却一点都不受父皇的喜爱和器重,他的母亲也不得宠,最后更被人诬陷致死。父皇原本是要连他一道处死的,但最终还是念了一丝父子情,将他放逐去了北疆。
而他做了皇帝以后,发妻和一双儿女接连被害。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如同当年看到母妃被赐自裁,他满心无力和悲痛,却无可奈何。
因此,他一直都活在惶惶不安和郁郁寡欢当中,早已不信任任何人。
即便宣和长公主是他一母同胞的长姐,他怕是也诸多猜忌和防范。而宋华章是长公主举送的,他大抵也是有防范之心的。
想完这一切。
宋华章心里一阵沮丧,自己还是操之过急,争宠的意味太过明显了。
秀春看着宋华章苍白的面容,心疼不已,轻声道:“小主儿,您莫要太过忧心,陛下许是一时气恼,等过些时日,定会回心转意。”
宋华章回过神来,苦笑道:“回心转意?我如今都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何事,惹得陛下如此大怒。”
迎春在一旁也忍不住开口:“小主儿,您且宽心,咱们往后小心行事,定能化解陛下的怒意。”
宋华章轻叹一声,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她知道,在这深宫之中,一步错便可能万劫不复。从今以后,她要收敛所有的锋芒,守株待兔,不能再做出任何邀宠的举动。
接下来的几日。
赵胤桓在未踏入过怡华殿,也没有再召见过她。
宋华章歇息几日后,身上的伤痛总算养好了些许。
而这几日,她尽管周身伤痛,但仍需每日去向太后请安。只不过,她将自己当做透明人一般,恬静乖巧,沉默寡言。除了问候和请安之外,她几乎不主动开口讲话。
……
第五日。
慈宁宫。
荣贵妃和淑贵妃为了争夺主理踏青宴一事,已经各自献上了几个方案了。
可惜,太后满意的方案,陛下不满意。而陛下满意,太后又不满意。
此事已经僵持焦灼了好几日。
两人更是绞尽脑汁,恨不得把古往今来的稀罕玩意儿全部挖掘出来。
慈元太后瞅了一眼二人新递上的方案,仍然不满意,“唉~,哀家知道你们都用了心,可这还是新壶装旧酒,没有什么新意。”
“尤其是吟诗作对,投壶猜谜这些,在玩也玩不出花样。今年受邀的年轻人比较多,要迎合他们的胃口。”
“是。”荣妱和淑贵妃点头附和。
“其实淑贵妃这几个方案,哀家倒是满意。不过,皇帝不喜欢,你们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能让皇帝满意的方案?”
“臣妾遵旨。”
“都退安吧。”
众人听了,都缓缓起身,行了退安礼,“臣妾告退。”
慈元太后不在多说什么,在两个嬷嬷的搀扶下,向内寝走去。
众妃嫔也依次离开慈宁宫。
淑贵妃一脸愁容,走在最后。
她能想的点子都已经想遍了,可陛下怎么都不满意,“这可如何是好?”
“宴会上这些节目,无非就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博弈对局这些。”
她的乳娘杨氏,一边扶着她,一边为她出谋划策,“娘娘,这些节目太过高雅。太后说了,要尽量符合年轻人的口味。”
淑贵妃听了,眉头簇得更紧,“本宫已经增加了民间杂耍,戏曲,猜谜这些。年轻人不是罪喜欢这些玩意吗?”
“哼~,本宫看不是太后不满意,而是陛下一心偏袒荣贵妃,想让她来主理踏青宴。”
杨嬷嬷听了,也一脸焦灼,“奴婢听说,这几日陛下都是留宿在荣贵妃宫里。期间,就来过咱们翊坤宫一次。”
淑贵妃脸色一黑,悻悻的道:“陛下本就偏宠她,这下她更是春风得意了。”
“倘若再由她主理踏青宴,那本宫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愤愤不平的小声商议。几个大宫女和太监都不近不远的跟在后面,一起向着翊坤宫方向走去。
行至半道。
宋华章已经提前在长街等着,“嫔妾给淑贵妃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淑贵妃听了,淡淡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轻慢,“慎贵人可是专程在此等候本宫?”
宋华章一脸恭敬柔顺,“是,娘娘明见。嫔妾见娘娘这今日为踏青宴一事烦忧,也想为娘娘分忧一二。”
“是吗?”淑贵妃又轻傲一笑,不冷不淡的看着她。
她心里清楚,慎贵人是有心要投靠她,想寻求她的庇护。在宫里,没有家世和倚仗的妃嫔。就像水里的浮萍,休想在宫里安稳扎根。
这不,陛下对慎贵人的新鲜劲一过,就把她冷到了一旁。
不过,她倒还是个有眼力见的。
“嫔妾有一些拙见,还望贵妃娘娘不要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