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山尖升起。 燃烧着挂在叶子上的晶莹露珠,直到蔓延到了车旁。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毫不客气的在催促着他们。 “他妈的怎么还不走?” 没有人知道他妈究竟为什么还没走,但堵在了城门外的马车已经继续前行。 朱笙笙指了指回家的路,白渊渟继续做着车夫。 纷乱的街道依旧留下昨日的印象,让所有的楼宇都看起来似乎一样。 多谢身后还有一个人告诉他并没有迷路,直到马车终于拐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大门门口。 朱漆门前,这是一个大户人家应该有的气魄。 但这里比普通大户又多了一些气魄——多出的是两个人。 这两个人站在门口,神情紧张而肃穆。 他们身旁的铜狮子跟他们一样,似乎是在做良性竞争。 一时间他们代替不了狮子,狮子也代替不了他们。 为了保住他们的饭碗,他们的态度只有非常认真。 马车的速度刚刚放缓,两个人手中的刀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朱笙笙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一颗红宝石戒指在她的手指上熠熠生辉。 两个门卫好像是看见了,也好像是没有看见。 他们在那里发呆,就像是在跟铜狮子一样。 “喂,你们连我都不认识了?” “你是谁?” “你们又是谁?” “去去去,不知道就别问。” 不知道却还不能问。 那如何才能知道? “告诉你们,你们身后大门里面的一切都是我的。”朱笙笙道。 这句话并不好笑,但却换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一声冷笑。 “你们不信我说的话?” “信又怎么样?不信又怎么样?” “你们真是一群怪人。” 怪人并不反驳,只是继续执行着他的任务。 白渊渟至少是跟她一路同行的人,现在他有必要张开嘴巴,去替朱笙笙说几句话。 “一个人想要穿过自家的大门,难道还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 卫士斜眼道:“你他妈又算哪颗葱?” “看来你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这个卫士对男人没有兴趣。 “如果我现在一定要进去呢?”白渊渟还在尽量克制自己。 “看来你真的很想要进去。” “难道我会无聊到拿你们这群人寻开心?” “要不稍等吧。” 一小片云彩正在散去,太阳的光芒透过了一切阻挠让铜狮子生出了光。 石砖上映射出了斑斓耀眼的铜纹。 卫士低下头,直到铜纹偏移到他脚下碎了半边的一枚石砖上的时候,卫士收起了腰间的刀。 “到时间了,差不多他们应该已经搬完了。” “你能确定?”另一个卫士接口道。 “不能。”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管他妈的闲事,能分咱几个钱?当然是按照计划行事。” 两个人让开了路。 “我上次去过的那家油泼面还不错。” “真的假的?” 声音在此刻停留在他们离去的小路上。 白渊渟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些人究竟是在做什么事情。 “我猜你口渴了吧。”朱笙笙拉住了白渊渟的衣袖。 “还好。” “我请你喝茶,不过你要自己煮水。” “我讨厌喝茶。” “那你就煮给我喝。” 不必敲门,因为没人。 没有人开门,所以门打不开。 白渊渟已经翻越过了外墙,站在了宅子里面。 一切的源头都因为那个好奇的黑夜,这一路的遭遇在白渊渟脑海里开始无序的闪现。 蛛网落在头上,还好现在是白天。 往日已成往事,本不必挂念,可现在白渊渟的感觉并不舒适。 他深吸了两口气,他发现自己的每次呼吸过后都快要窒息。 抬起头,是灰白色的天空。 晴朗的早晨为何会有如此浓烈的肃杀之气? 门闩是一块破败的木头,阻挡在大门中央装模作样。 在一脚踹开之前,或者像白渊渟这样将木头轻轻抽出后扔到墙角,都是一样。 它被抛弃,它挡住了一个女人的前方。 “你好厉害。” “哪有,哪有。” 越过一面普通宅院外墙的白渊渟,不过是做了一件简单到无法更为简单的事情,可白渊渟笑的还是很开心。 宅子里面看起来遭受过一场巨变。 破败的盆栽,叶子垂死般散落在了地面上。 几间屋子走过,屋中的茶还有余温,烧干的铁锅正从灶台上冒着青烟。 白渊渟浇灭了灶台下的柴火,却也发现了砧板上还留着刚刚被剁烂的羊骨头。 骨头正在淌血。 流到了地面上,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前一刻明明有人准备生火,但此刻整个宅子见不到一个人。 白渊渟再难以忍受这种离奇的怪异。 他从后院跃上了屋檐,想要站在高处多吸几口新鲜的空气。 可惜屋檐上并无新鲜空气,只有瓦片与泥土和一个蓬头垢面的人。 衣衫褴褛,形如枯槁。 他的躯体已经与这里融为一体,不再显眼。 任何一个见到这样肮脏的人都一定会心生厌恶,修养很好的人或许会掩饰几分。 还好他不在乎,否则他也不会任由自己如此落魄。 他正痴痴地呆坐在白渊渟对面的瓦片上,瞳孔中没有留存任何人的映像。 “你是谁?”白渊渟问道。 “一个断肠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断肠人开始狂笑起来,声带的每一次颤抖都带着刺耳的破音。 这个人一定是一个疯子,可是一个普通的疯子又如何有能力跃上屋檐呢? 这里没有能爬上来